他拿着她的手机,熟练地拨通一个号码,那边很快接通并发出了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今晚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保密,她都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情而已,如果我暂时不在,你要确保任何人都不能为难、伤害她,她要去广城的话,你替她安排好一切。公司那边我要请两周假,有事让我爸和股东先做决定。两个小时后你到老爷子的山庄来。”

“……少爷?”白特助听出了周砚深的声音,有些诧异。

周砚深交代完毕,深蹙着眉,将电话挂断。

苏予微见他重新拿起了刀,一颗心都悬起来,“你先冷静一下,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是”

一开始看着周砚深独自崩溃,她甚至觉得解气、舒服。

她赌气地想,就让他误以为自己要走了也好,气死他就当给自己报仇了。

但事情突飞猛进,发展到这种地步是她始料未及的。

他轻轻拿着刀刃,递过去,“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接下来你做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追究,你不需要有负担。”

“苏予微,当初你没选择上顾威的贼船,又失去了一条报复我的途径。你没剩什么路可走,这可能是你仅剩不多的,能报复到我的方式。”

周砚深还有心情冲她微笑,只是这笑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他再次掰开她的五指,将刀柄置入她手中,修长分明的手覆盖住她,让她牢牢握住,“来吧,苏予微,解了气再走。”

“三年前你也一样痛过不是吗?你也绝望过、也难受过不是吗?不要对我手下留情。”

苏予微不知道在听到哪一句的时候被牵动,眼眶渐渐热了。

激情和理智这两种情绪在她淡然的眼里打得火热激烈、难舍难分。

“周砚深!我的确很恨你,但是”

她想说她从来没想过用这种方式去报复他。

“恨我就行了,没有但是。”周砚深唇角惨淡地一勾,忽然倾身,整个人靠了过来。

苏予微一惊,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后,立马将刀头转了个向,让刀尖朝外。

即便如此,还是来不及了,锋利的刀身刺破他的皮肤,苏予微感到手背上一阵滚烫的温度。

周砚深一只手握住她拿刀的手,另一只手将她紧紧拥住,把脆弱的小腹完全暴露给她。

“周砚深!!!”苏予微抑制不住颤抖的手。

听到她在喊他,他笑着将她抱得很紧,两人几乎到了密不可分的地步。

然而他的身体每靠近一寸,刀刃就会更无情地划开他的肌肤。

而他却享受着她久违的怀抱。

疼痛能让他大脑能更清晰的感受到苏予微这个人的存在,她的温度,她说话时隐隐颤抖的声音和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

每一样,都是他日日求而不得的。

“滴答滴答”

苏予微好像血滴落到地上的声音,周砚深身上的苦杉气息混合着血腥味,一齐涌入她的呼吸。

腹部的肌肤传来丝丝缕缕、让人不可忽视的痛感。

他猩红的眼逐渐变得柔和,最后甚至带着祈求,“要是你还不解气,就别不回头的走了,在我去找你之前,你回来看看我和苏宝宝……继续报复我好吗?”

苏予微一怔,挣扎着将握刀的手从周砚深的钳制下脱离开。

她把刀一扔,随后赶紧用脚踢走。

泛着银光的刀刃被她踢到落了雪的灌木丛里。

她盯着周砚深破碎绝望的一双眼,想冷笑却又冷笑不出来,想苦笑也同样笑不出来。

原来这才是周砚深的目的。

他不惜做到这种地步,是寄希望于挑起她心里对他的恨,让她舍不得一走了之。

“周砚深,你真的疯了!”

“我不知道你听谁说的,但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京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不会离开这里。”

“如果我能离开京城,当初就不会选择回来,还不如留在国外。”

明明是很平常的一番话,但说出口时,苏予微带着颤音。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周砚深的情绪感染到,还是被他吓到。

她瞄了眼他腹部的伤口。

一道蜿蜒状似一条丑陋蜈蚣的伤口正朝外渗着血,将他白色的衬衣染成一片血红。

周砚深在听到她说出的这番话后,木讷彷徨的双眼迟钝地朝她看过来,漆黑如洞的一双眼泛上不可置信地一缕柔光。

他小心翼翼伸手拨弄了下脸颊的发丝,生怕刚才苏予微说的只是他失血过多后的臆想:“真的?你没有骗我?”

“铃铃铃”

苏予微的电话响了,是林静姝回拨过来的。

她趁他虚弱,夺回电话,接通后跟林静姝交代了几句。

林静姝几乎是尖叫着将电话挂断,赶紧吩咐手下往私人山庄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