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冬日的霞光刺破黑暗,透过古色古香的雕花窗户,照在金光熠熠的佛像上。
几声猫叫伴随着钟鸣,层层跌宕,却意外地和谐。
南山寺往生堂内。
“呜呜呜……呜呜呜……”
“好了,别哭了,给别人看见了小心给你拍下来放新闻上。”周渐启搂着林静姝的肩,不会安慰人的他只能这么笨拙地说道。
林静姝抹了把泪:“所以我才挑这个时间来的呀,这么早不会有人的,你就让我再哭会儿吧。”
周渐启无可奈何,只能把伤心的林静姝搂得更紧了些。
他们毕竟是整个京城里能叫得出名号的人物,有时候走在路上都会被人认出来。
林静姝也只是放肆了一小会儿,很快就收拾好情绪。
她熟练地戴上墨镜,离开周渐启的怀抱,走到不远处的男人面前,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儿子,天都亮了,我们该走了。”
再过一会儿,这里就会有人来。
无论如何他们也该走了。
不然不知道会被外面那些媒体传成什么样子。
可不管林静姝怎么拉扯,面前的人却一动不动。
他正死死盯着墙面上挂着的一个往生牌。
无神的目光变得自责、悔恨,最后又温和、无可奈何地看向上面的一排小字。
“阳上 母苏氏哀立”
“苏宝宝”
“殁于 甲辰年三月初五”
这短短的几行字,他已经看了无数遍。
每看一遍,心都跟被小刀剜过似的疼。
他心疼这个还未出世的宝宝,更心疼苏予微。
他当年什么都不知道,去医院看她的时候,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的呢?
在国外的三年,她又是怎么一个人消化这件事的呢?
周砚深忍不住伸手,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玉牌,在上面一遍遍抚摸描摹。
“我真该死。”
“我真该死……”
“我真该死!”
林静姝吓了一大跳,刚止住的眼泪又齐刷刷往下流:“儿子,妈求你别这样说,不要吓妈妈好吗?”
她真的被周砚深的这副样子吓住了。
听白特助说,昨晚周砚深去找了苏予微之后,就一个人来了这里。
一站就是一晚上,连白特助都被他打发走了。
她和周渐启担心了一晚上,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联系司机送他们上来。
周砚深果然就站在往生堂里。
森宵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个犯错罚站的小孩。
周渐启也担心地走过来,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开口说道:
“砚深,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多的自责、埋怨是没有用的,你要想的是自我反省以及怎么补偿微微……”
“爸爸小时候教过你,要像个男人一样,遇到事情就解决事情,不要让情绪掌控自己。”
周砚深在他们面前,痛苦地蹙眉,过了很久很久,才轻轻挤出一个“好”。
当初选择和苏予微结婚,他的耳边有太多太多反对的声音。
就连林静姝和周渐启,刚开始也是不支持的态度。
见他坚持、态度强硬,周家长辈和企业股东联合起来向他施压。
他们齐刷刷在他耳边说:隐婚吧……
整个上流圈子,隐婚的人又不是没有,一抓一大把,是司空见惯的事。
他懂他们的意思。
隐婚后,就算以后婚姻不合离了婚,在外界看来,他还是一张白纸。
对他来说,这的确是个既能和苏予微结婚,又能最大限度保全自己利益的做法。
可是他不愿意。
他拿生命去爱的人,凭什么要偷偷摸摸跟他过见不得光的生活。
他要她堂堂正正做他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