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刚来周家,年纪太小,陆远嫌她哭起来烦,不乐意带着她玩,每次都把她抛下。

她一边哭一边远远地跟着他们三个,撕心裂肺“哥哥哥哥”地喊。

是周砚深第一个停下脚步回头,小小年纪的他已经满肚子坏心肠,他邪邪笑着:“给我们仨磕一个,以后就带你玩。”

沈义枝真的扑通一声就跪下,脑袋在地上狠狠撞了一下。

三个人都看呆了。

后来周砚深真的没有食言,去哪儿都带着她。

她也从无人问津的周家养子摇身一变成了整个京圈无人匹敌的贵胄小姐。

被叫了那么多年的哥哥,秦修再冷血无情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看在多年情分上,他给她最后一个忠告,“他忍你很久了,别挑战他的底线。”

“我没有!秦修哥你误会我了!”沈义枝露出委屈的表情。

秦修没回答,拿起一旁的外套,慢条斯理穿上,“晚上好像会下雨,我先回家了。”

……

二楼。

“你要不要捶我几下解解气?”周砚深依靠在门前,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苏予微一口接着一口把杯里的水喝完,放下杯子,赶人:“我没气,再不走,我打电话让爸妈过来了。”

然而周砚深就像一记狗皮膏药似的,一旦沾上就撕不掉。

深情缱绻的眼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帮她轻轻理顺静垂在两侧的凌乱碎发,尾音愉悦地上扬,“还告家长?你是6岁小孩子吗?苏小朋友。”

他没那么好糊弄,到底生没生气,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在气我没跟你说一声就动了宋芊芊,还是不想跟陆远他们一起?”周砚深站在漆黑的走廊上,双眸淌着月光,“如果是不想跟他们一起,我可以换一批人。”

他给出他所能想到的两个答案,向苏予微求证。

“我不说你就不走是吗?”苏予微抬睫,直迎上他的目光。

“不是不走,是不放心走。”周砚深居高临下,语气不容置喙。

陆远恰好在这时走上二楼,看着走廊上隐匿在黑暗里讳莫如深的高大身影,气势汹汹的大跨步转变为小碎步。

“行,那我告诉你,我是在气我自己。”苏予微几不可察冷笑一声。

“气你自己?”这个回答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你这么可爱,为什么要气你自己?”

陆远距两人十步远,细碎的谈话声依稀传来。

他犹豫了会儿,要是干站着等他们把话说完,是不是也太怂太上不得台面了?

在走廊暗色的灯光里,他调整了下呼吸:“深哥,有些话做兄弟的不吐不快,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了。”

“我气三年前卑卑微微想混进你圈子那个不争气的自己。”一向温婉的眸子此刻淬着冷冽的寒意,她一字一顿接着说道:“与当年的我相比,如今的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觉得吧,我们近二十年的情谊,弄成现在这样,真挺没意思的!”陆远紧接在苏予微后头开口。

“我是怎么做的?”周砚深轻挑眉梢。

两人之间好像升起了什么神秘的屏障似的,完全隔绝陆远的话。

“威胁我最亲近的朋友唐雨年,插手鱼亦尔的联姻!”苏予微语气略带厌恶地开口。

度假那天,唐雨年晚上回来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还撒谎说自己出去撒尿了。

第二天就在南山寺碰见周砚深。

周砚深可不是什么信佛神的人,她又不傻,稍稍联想就能知道了。

顺着思路深挖下去,鱼亦尔的联姻也有问题。

刚开始或许只是偶然,但后来秦修定下要跟鱼亦尔联姻这件事,就跟他脱不了干系。

“深哥我想好了,与其一直没意思下去,还不如这样,我退出,我退出总行了吧,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兄弟。”陆远音量拔高了些,害怕周砚深听不见。

被揭穿后的周砚深也不装了:“谁让你听她的话?我不威胁她让她管好自己碎嘴巴,你又像三年前那样在她的蛊惑下丢下我走了怎么办?”

他一只手颓丧地撑住门框,嗓音透着无可奈何的疲惫,“至于鱼亦尔和秦修……的确是我安排他们在一起的。”

“苏予微,我只想抓住哪怕一星半点的机会接近你,利用他们又怎么了?他们没我当年的魄力,逃不掉联姻命运。”

“那我走了,深哥,祝你今后一切都好吧。”陆远嘴巴瘪得高高的,没了刚才在客厅里趾高气昂的魄力。

“谁想要你的接近!别自以为是了周砚深!”苏予微乌瞳微动,双眸潋滟出水色。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三秒。

陆远:???

能不能有个人理理自己?

哪怕是苏予微也好啊!

声线有些颤抖,他眼神既犹疑又底气不足,“那我走了深哥,真的走了,这次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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