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珞一愣。

“你应该清楚,没有什么能够束缚我,我若想走,也没人能够留下。”宴星稚道:“牧风眠应该是晋神了吧?虽然我不知道这千年来发生的事,但他的神力明显与之前不同了,我能够感觉到,这六界之中,我想不到还有谁比晋神之后的牧风眠更为强大,在他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这番话说得太过无情,时珞被惊得哑口无言。

是啊,谁有能力困住宴星稚呢?当初她在仙界一直是来去自如,那一副限制她神力的束神铃,也是她为了留在仙界而自愿戴上的,如果她想,她可以随时挣脱。

当年牧风眠屠杀仙盟四百余人,仙兵神将追着他往仙界边境而去时,巨雷从九重天上直直劈下来,当场就劈死了不少人。

那是牧风眠的晋神天劫。

巨雷的威力毁天灭地,在群山上环绕不息,无奈之下神界只得停下追捕。

神力越强,晋神所遭受的天劫就越凶猛。

当初牧风眠所在的山头几乎被天雷夷为平地,方圆百丈远都是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惊雷从上三界劈到人间,持续数日才平息,如此浩大的声势震动上六界,众人都叹若牧风眠没死在这场天劫中,进阶为神,那么将会成为足以在六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牧风眠活下来了,成功晋神。

没有清屿剑,他一样让神界惧怕忌惮,硬生生在天界的压力下撕开一千年的裂痕,让魔族得以喘息成长。

他策划千年,编织一张巨网,将所有人困在其中。

如今天界不得轻易而动,备受魔界与妖界的牵制,一旦大战触发,九万年前的惨剧将会再次上演,只是这次最后胜出的那一方会不会是天界,谁也说不准。

时珞道:“星崽,你的选择我从不干涉,但是你要想明白,千年前就是因为你做了错误的选择,才有如今的下场,你还想一错再错?”

宴星稚却道:“我说过,我当初去天界的目的只有一个,倒是师父你,为何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随你回去?”

时珞被驳了面子,面色有些难看,“我以为我是你在天界最亲近的人。”

宴星稚的眸色带着些许漠然,“师父当年教导我,让我一心一意修炼神力,尽快晋神,为的可不是与我亲近。”

“你给我容身之所,我帮你巩固权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相互利用。”

时珞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都以为宴星稚性子率真,什么都不懂,浑身上下都写着好骗二字,实际上她什么都清楚。

她知道时珞的野心,也知道时珞总是催着她修炼神力的目的。

当初宴星稚想要尽快变得强大去神族区,目的与时珞的并不相悖,所以没有违抗。

时珞或许对宴星稚有几分真情,只不过这些真情抵不过她对权力的向往和野心,也不足以牵绊宴星稚,所以当初她才会轻描淡写地要离开天界,放弃为时珞做事。

她什么都知道。

哪怕如此,她仍选择为仙盟效力,仍选择留在牧风眠身边。

她从来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没有任何强迫和无可奈何。

我行我素,也无拘无束。

“我的神体在你那里吧,师父。”宴星稚说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神体的味道。”

她对自己的味道太过熟悉,所以空中传来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异样气味只有她能察觉,她寻着味道从房中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句话。

但是没想到竟然被拉着说了那么多。

时珞心中波涛不止,面上却稳住了情绪,“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当初你的神体在仙盟保管,后来失踪我也找了很久,现在还没找到踪迹。”

宴星稚也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就等着我自己找上门吧,师父请回。”

牧风眠听到这句话,高高吊起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他知道,宴星稚要留下来了。

方才听到时珞说的那些话时,牧风眠紧张得厉害,生怕宴星稚被这养了她十几年的女人给骗走,他甚至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将她留下,语无伦次地将自己的心剖白给她,希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情谊,哪怕一点点。

庆幸的是,她选择留下。

时珞欲言又止,表情莫测地看了宴星稚许久,掺杂着许多复杂的情绪,最后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这场闹剧就散了。

师镜也抬步走,从牧风眠身边擦肩而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尹祺见这场面也要黏黏糊糊起来,便拉着自己的便宜表弟离开,骆亭语则十分有眼色,不等人喊就自行消失。

院中只剩下宴星稚和牧风眠两人。

“还不松手吗?捏得疼死了。”宴星稚轻轻转了转手腕。

牧风眠闻言,便一下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但并没有松手,他想一把将宴星稚抱在怀中,但又不敢轻易动手,怕引起她的抗拒。

却不曾想宴星稚的躯体如今正在崩坏,站着这说了那么久,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就往牧风眠身上歪。

他顺势将宴星稚抱住,手臂锢在宴星稚的腰身上,将她往怀中按。

宴星稚醒来之后,身体是温热的,带着明显的温度,她不如昏睡时乖巧,会伸手抓住他的长发,会努力地站直身体,虽然有隐隐将牧风眠推开的架势,但他还是爱极了有生命力的宴星稚。

活着,比什么都好。

他将宴星稚整个抱起,往房中而去,往藤椅上一坐,将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宴星稚拽着他的长发,稳住身形,一侧头就能看见牧风眠的眼睛,两人的距离极近,她往后退了退,“你想干什么?放我下去。”

牧风眠却抱着她不肯松手,将她的右手托举起来,“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