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阑只好?坐到郦廷川的身?边,与他并肩, 两人接过酒杯。
他看?到对方?垂下的浓密长睫, 想起来上个世界在太白时, 与周群成婚的那?晚,没有喝交杯酒。
不知道周群现在怎么样了??但他也知道,系统的各个世界与他本人的时间线是分离的。
就像一部循环播放的电影,走到片尾最后一秒时, 自动跳回开头。
而他只是幕外的观众,根据系统任务,将?故事剧情导回正轨之后,就要?回到观众席。
此时此刻,大约周群正随着世界线的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地爱上江广玉,同时完成他自己的人生吧?
任时阑手擎着酒杯,穿过对方?的臂弯,送到自己嘴边。
二人手臂交错,一仰脖,将?合卺酒饮尽。
将?酒杯放回托盘,任时阑擦了?擦嘴。本来跟一个陌生人洞房花烛,他应该除了?代入角色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但因为一样的容貌和?身?形,他此刻却感到别扭。
任时阑干咳一声,起身?假装去看?桌上的菜肴,阿拉斯加仰头蹭了?一下他的大腿,满眼?期待。任时阑便夹了?块整排骨扔过去,阿拉斯加啊呜一口叼住。
郦廷川也在侍从的服侍下,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侍从推着他来到桌边。
任时阑在外边的宾客酒席上吃饱喝足,郦廷川作为“嫁人”的那?个,自然是在这婚房里坐着挨饿,到这个时候才能?吃上饭。
任时阑又转回了?床边,按照系统要?求,他这时候应该说话羞辱郦廷川了?。
什么“你这个残废,不要?以为你跟我成婚就能?攀上我爹了?”“以后最好?安分守己,少在本少爷面前?现眼?”之类的。
但是他看?着残疾的青年?在侍从的布菜下,挟着筷子慢慢地吃饭,又有点说不出口。
毕竟代入到他自己,上了?一天班,好?不容易回到家?坐下吃口外卖的饭菜,这时老板或客户突然打个电话过来对他进行精神攻击,这他心态能?不崩?
任时阑心想:算了?,吃饭骂人不人道,等你吃完我再骂。
于是婚房里一片安静,只有郦廷川在礼仪教养之下轻微的咀嚼进食的动静,和?细碎的杯盘碰撞之声。
任时阑在这样的氛围下,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身?子一歪,在婚床上睡着了?。
刚吃完红烧肉的阿拉斯加:宿主?靠不靠谱?!
它正要?叫醒任时阑,却蓦然感到一阵压力,抬头,只见郦廷川握着筷子,正看?着它。
郦廷川开口,缓声道:“忍冬,盛些肉菜,把?它带出去喂。”
旁边侍从应了?,撕了?两只鸡腿鸡翅膀,又将?那?一整盘红烧排骨端在手里,过来引大狗出去。
人类,以为这样就能?带走我吗!
阿拉斯加正要?呲牙,但看?到侍从手里那?大鸡腿大翅膀,口水先流了?下来。
算了?,先吃饭再说。
它张嘴露出傻笑,乐颠颠地跟侍从出去了?。毕竟郦府厨子的手艺,可比上个世界那?些修真门派里的厨房强多了?。
郦廷川又命左右随从侍女都退下,任时阑的侍女仆从犹豫了?一下,奈何少爷已经?睡着了?,也不好?做什么的,只得退下了?。
“少爷。”屋子里醒着的就只剩下郦廷川,和?一个贴身?心腹半夏。
半夏低声道:“这药劲大,怕是到明儿?早上也不会醒了?,小的伺候您去东屋歇息吧?”
郦廷川没有立即回答,他让侍从推着自己来到床前。任时阑就扒在床头睡着。
在半夏惊讶的目光中,郦廷川伸出手,修长的指节抚过青年?熟睡的眉眼?。
奇怪,便好似哪里见过一般。
任时阑眼?睛动了?动,那?眼?睫毛便蹭过郦廷川的指腹,带来一点痒意。
郦廷川低声道:“……何以眼?熟到如此?”
次日,清晨,任时阑在呼呼大睡中被人推搡:“少爷,少爷?”
任时阑不耐烦地睁眼?:“干嘛?”
他的贴身?大丫鬟寻芳站在床边:“少爷,您可得起身?了?,今天是新婚第一日,得去给郦家?老太君和?各位老爷夫人敬茶。”
任时阑坐起来,揉了?揉后脑勺他昨晚就这么睡着了??阿拉斯加呢?
阿拉斯加:呃……昨天我吃完鸡腿,看?见你睡着了?,我干脆也睡了?。
昨天拜堂成亲折腾了?一天,晚上又被灌了?酒,睡着也很正常,但任时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也没空细想了?,寻芳还在紧着催他去洗漱。
穿戴收拾完,任时阑匆匆忙忙走出西暖阁,来到厅上,就看?见东侧玻璃花窗下,郦廷川已穿戴整齐不知多久,
他靠坐在书案后,时不时咳嗽两声,一只手握着一卷书,膝盖上还趴着一只雪白的团绒似的猫,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猫毛。
郦廷川与任时阑的眼?光对上:“起来了??”
“不是要?去敬茶么?”经?过一夜,任时阑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重新收拾起纨绔子弟那?种?轻浮不屑的口气。“对了?。”
他本来打算转身?就走,想起来昨晚没执行完的任务,又转了?回来。
任时阑朝郦廷川扬起下巴,摆出高傲的姿态,语气尖刻:“虽然成了?婚,但你要?知道,本少爷是为情势所迫,不得已才娶了?你。”
“否则就你这样子,爬在地上抱着腿求我,我都不会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