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群目送江广玉离开,眼光扫过正准备偷溜的任时阑:“去?哪?”

任时阑呵呵呵笑道?:“反正江夫人那咱们也跟不过去?,我?困了……”

他挠头:“对了!听说上京的馄饨甲天下,等到那儿我?们去?吃吗?”

周群:“……”

任时阑溜了。

回到任时阑自己那间舱房,掀开床帐,只闻见一股奇异的草药香气。

床脚摆放着一座半尺高的玉鼎,玉鼎外侧通身镌刻着细密的符文,古朴的纹理?正像呼吸一般时明时灭。

任时阑从?戒指中取出一盏铜灯。

这可是他这些日子一锤子一锤子锻造出来的。铜灯形状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莲瓣重叠闭合,从?莲叶灯座、灯柱、到灯油、灯罩,已经与图纸上的心魂灯别?无二致。

但还差一点灯芯。这些天任时阑使尽各种办法,手头的材料差不多?都快耗完了。

“来吧。”任时阑单膝跪着,面朝玉鼎,一手托铜灯,一手指尖勾起,催动法术。

“成败在此一举。”

要是失败,也没有时间再给他重炼灯芯了,只能认命了。

一段只有食指长?的、亮似星芒的细线从?玉鼎中被挑出。任时阑屏息,隔空以食中二指轻托,将细线一端送至铜灯莲花瓣的瓣尖闭合之处。

先前?十多?次的灯芯,都在这一步被灯体排斥,无法进入魂灯内部。

任时阑紧盯着细线一端,看着它对准铜灯瓣尖,一点一点没入,直至最后尾部消失。

“嗡”的一震,灯体的符文亮起,开始转动。

入夜,江广玉面带倦色地回到舱房。合上门,他拿起桌上的茶碗,握住瓷壶的手却忽然?一顿。

江广玉转过身,对上坠地纱帘之后的高大伟岸身影。

一阵无言。

黎瀛开口道?:“你十岁就被送到黎家。如今江伯父去?世?多?年,江伯母重病,江婉宁江婉玉俩姐妹离心,江家正是多?事之秋……你却要回去?。”

江广玉道?:“她到底养育了我?十年,我?得为她送终。”

更何况,江广玉还想从江夫人口中获取有关自己身世?的线索他真的是江家子弟?如果不是,他又是从?何处被抱来的?……为什么他体内会有那颗魔种?

但这一切他都没法向黎瀛开口,他们之间有太多?事隐藏。江广玉看着黎瀛:“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还问我??”黎瀛神色一沉,“中宵那晚之后,你给周群留了封信,却对我?不告而别?!”

江广玉垂下眼:“既如此,你就更不该来。”

黎瀛冷笑起来:“你在信中说你要来酃州,不就是想让我?追过来吗?”他上前?一步,盯着江广玉:“我以为那一晚,我?们……我?还以为……”

他话说出口,却又词不达意,只有双眼注视着江广玉,又是怒气又是质问,却又好像沉溺于那一晚的回忆。

江广玉手指一颤,什?么也没说。

“你就是想让我?睡不着觉,你就是觉得逗得我?像个?傻子般四处找你很好玩,你就是想吊着我?……”黎瀛一步一步逼近,越说越无法克制怒意,一时竟叫江广玉难以面对。

然?而到最后,黎瀛却闭了闭眼:“……够了。我?玩够了跟你你追我?逃的游戏。”

他抓住江广玉的手:“跟我?走。”

江广玉怔住。

黎瀛和他对视:“我?们重新开始……”

舱房的门被敲响。原本神色震动的江广玉回头看去?,黎瀛却紧抓着他的手不放。

敲门声停下,又响起。江广玉压下翻涌的情绪,反握黎瀛的手:“我?们明天再说。”

他看着黎瀛从?窗口离开自己的房间,然?后转身打?开房门。

侍女在门外盈盈一欠身:“大公?子,二小姐和大小姐请您过去?一趟。”

深夜,客人的大声喧哗,夹杂着门口护卫经过时的急促脚步与甲胄碰撞声,把本来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任时阑惊醒。

他看向房间的窗户,上层舱房大亮的灯火已经把他的窗前?照亮。

任时阑跳起来,将衣裳随便整了一下,走出房门时,脑中响起阿拉斯加的声音。

真准备干了?

任时阑:都到这一步了。

阿拉斯加:一旦对剧情做出修改,就算是管理?者也无法控制它的变化……

任时阑看着回廊上忙乱的人群:世?界要崩塌,总会崩塌的,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

何况你们不也是经过测算,发现我?这么做的确可以降低概率,才给我?授权的吗?

阿拉斯加没再说话了。

任时阑深吸了一口气,抬腿朝人群走去?。

此时各处船舱的客人也都十分混乱。

“出什?么事了?怎么郎卫到处戒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