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阑跟着周群回来之后,就看着对方进了东厢一侧,再也没出来。

“少主,晚饭备好了,您吃一点吧?”

莲洲站在屋外的台阶上,手捧着食盒。

说完话后她等了好一会儿,屋子里都没反应,她只好又失望地转身准备离开。

西厢房的支窗却忽然被抬了起来,探出个脑袋:“莲洲姑娘?”

莲洲停下了脚步,看着青年掀起门口竹帘走出来。

任时阑已经吃过晚饭了,他走下台阶,笑道:“给郎君备的什么晚饭?”

他揭起食盒盖子看了一下,一碟看着像鸡肉丝拌蔬菜,一盅颜色寡淡的汤,还有一碗紫不拉几的米饭。

“……”任时阑道,“这都是什么?”

莲洲说:“云雪鸽肉丝炒水叶芝,北草乌菌汤,和八棱槲米饭。少君要尝尝吗?”

任时阑表情复杂地把食盒盖上:“……不用了。”他吃了这么多天,已经能想象是什么味道了。

莲洲光看他表情就能听到他的心声,不禁笑道:“真人们说,修炼之人不可沉溺口腹之欲,少主从小就是吃这些的。”

这些都是太白的上等灵田里产出的食材。对于一般的修真者来说,这一顿不知价值几何。

抛开味道不谈,它是完美的。

任时阑想的是:人家都失恋了,再喝一口这草疙瘩汤,嘴里嚼着这糙米饭,那不更抑郁了吗?

任时阑问道:“厨房在哪里?”

第14章 鸡腿 吃饭最大

半个时辰之后,侍女仆人们挤在厨房门口,闻着香气往里瞧个新鲜。

灶台前,任时阑手里两碗面出锅。

细白的面条出锅时熟得刚刚好,骨头熬的汤底飘着淡淡的油花,再淋上片好的辣椒油炒熟的猪肉。

他大学时候,学校后门的小吃街,有一个摊子就做这样的面条。

摊主是个跟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小伙子。任时阑夜里打游戏饿了的时候,就偷偷溜出来,在他这里吃一碗面,久了熟了,两人还聊聊天。

后来有一天小伙子跟他说准备不做了,打算回去把当初辍的学重新读上。

任时阑说恭喜恭喜,就是以后都吃不上你的面了。小伙子说你这么喜欢,我教你做吧。

所以任时阑别的菜都不会做,就会这一手面条。

回到寝院,任时阑端着托盘,在东厢外探头探脑。

周群鼻尖一动,皱了皱眉,睁开眼来。

任时阑笑嘻嘻地掀开帘子进来,把托盘放在桌上,坐下来道:“你午饭晚饭都没吃,这面尝一口吗?”

周群淡漠道:“我跟你说过什么?”

任时阑挠头想了想:“你不吃葱花?”

周群:“……”

任时阑反应过来:“哦……要安分守己。”

他嘴巴说了,人却坐在原地不动。

周群有些烦闷,尤其是那面碗里飘出来的食物香气更叫他心烦意燥。

他不想跟任时阑多说废话,便起身打算自己走。

谁知道要离开之际,袖口却被人拉住。

周群回头,却见任时阑抓着他袖口,仰头看着他。

青年的脸上最叫人难以忽视的就是那双眼睛,或戏谑或振奋或腹诽或百无聊赖或兴趣盎然,眼角略略下垂,黑白分明,却又能变幻出千百种神色。

“真的很好吃,你相信我。”青年这一次的眼睛带着一点认真,下垂的眼角弯起来时,像某种爱闹腾但又不讨人厌的犬类。

他把筷子横着,捧在双手手掌上,对周群说:“拜托了,尝一口吧!”

周群坐在任时阑对面,握着筷子。

他看任时阑津津有味地炫着自己那碗面,一边吃一边还自言自语自夸自卖“真是太好吃了”“人间美味”“我怎么这么牛”。

周群又看了一眼那鲜郁浓香的面食,低头尝了一口。

辣椒、油、猪肉混合炒在一起迸发的鲜香气,随着面条入口的瞬间充斥味觉。

任时阑看周群那不紧不慢的吃相,本以为他吃不了几口,但过了会儿一瞧这人碗里,已经干净得只剩汤影了。

任时阑心中陡然生起一股愉悦之情。

就好像是上辈子帮同事喂人家家里的兔子,看着那肥嘟嘟的垂耳兔不喜不悲地蹲在那里,三瓣嘴一动一动,把一筐草全吃完了。

莲洲等人进来,将碗筷收拾过出去了,任时阑还跟屁股粘在凳子上一样,坐在那里。

面对周群瞥过来的一眼,任时阑搓了搓手道:“那个……夫君,啊不,郎君,听说你过了两日就要去沧州了?”

周群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