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阑知道接下来?要唱契文结印了,他的心中?竟感到一丝茫然,明明是个梦,却犹豫起?来?。

好像这一伸手,就是真的承诺。

“起?码是此时此刻。”

周群的这句话拂过他的脑海,任时阑索性抓住了那带着薄茧的宽大?手掌,感受到对方回握的力?度。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证!”

契文在任时阑的心间流过,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等等……怎么不太一样?……

从喧闹的婚宴上被送回婚房,等侍女们款款行过礼,退了出去,任时阑立刻一把掀开盖头。

他想到什么,撸起?袖子看自?己的手臂,小臂线条干干净净。

他的印纹呢?

他记得当初道侣结印的印纹,他的是在手臂上啊?

两只?手臂看过都没有,任时阑懒得纠结了,前面圆桌上备满菜馔,他索性过去,撕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

鸡腿还是记忆里的味道,真香……

圆桌旁是镜台,任时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铜镜,忽然定住。

他叼着鸡腿扑到铜镜前面,跟镜子里的青年?睁大?眼互瞪。

他印纹怎么长脑门上了?

任时阑手忙脚乱取了桌上的酒壶,用手指蘸了酒水搓洗。

然而哪怕青年?蜜色的皮肤被搓得发红,那自?眉心而起?的流金纹路就像是从肌理中?生长出来?一样,颜色没有丝毫褪去,反而愈发明亮。

他还在这里跟印纹搏斗,忽然外间传来?侍女的声音:“郎君。”

什么情况!?任时阑差点把酒壶扔地上,在屋子里到处跳脚。

珠帘一阵碰撞,被人撩起?。

龙凤花烛燃烧,映得屋子里铜镜的光,玉盏银瓶的光,珍珠的光,一室光华流转,都落入了来?人的眼睛里。

大?红婚服明艳,更衬得男人犹如玉山耸立,渊亭岳峙。剑眉飞鬓,英挺俊美?的面孔,那双深邃沉静的丹凤眼,与他们第一次见时所差无?几。

周群开口道:“又把盖头掀了?”

任时阑捂着额头,先还呆怔着,闻言立马反应过来?说:“对对!我这就盖上!”

说着跳回婚床,一通摸索在里侧找到盖头,就往头上盖。

周群却已来?到他身边,拉住他道:“罢了,本来?也不该让你等我。”

任时阑才不管他,把盖头一蒙,嗯嗯地应和着。

周群倾身过来?,抬起?盖头的一角流苏,骨节分明的手被红帕衬托地愈发白皙有力?。

他看着青年?,说:“时阑,这是我们的洞房。”声音仿佛低沉震颤的琴弦。

“至少喝了合卺酒吧?”

他乌浓的眼睫笼着眼底漆光,在轻轻晃动的流苏下面,让任时阑难以拒绝。

周群将两个小小的玉杯倒满酒液,与任时阑各执一杯,穿过彼此的臂弯,仰头饮下。

任时阑感觉脸上有点发烫,心想这酒上头这么快呢?

为了喝合卺酒,两人此时挨得很?近,不知何时,周群的手臂已经环过青年?的腰,垂眼看着他用接近耳语的声音,带着刚喝完酒的一点沙哑,问道:

“可以么?”

任时阑的脸很?明确地发烧了。死嘴,快说不可以啊!

但是刚刚的酒好像已经挥发到大?脑神经了。

玉杯掉落在地毯上,残余的酒液浸湿绣面。

“唔……”

青年?此时已经被完全抱了起?来?,坐在对方的大?腿上。

他脑子里就只?能想一个问题。

吻技……提升得挺快啊……

任时阑无?意间扯下了对方的玉簪,男人的冠便松落下来?,长发倾泻。

他将五指浸入对方的发间,触手细密丰厚,像在抚摸大?型猫科动物的柔软皮毛。

分开时,周群吐息着埋进任时阑的颈窝,用挺拔的鼻弓蹭弄着青年?脖颈处的皮肤。

盖头早不知道飞去了哪里,青年?眉心的金纹一览无?余。

周群唇边漾起?微笑,任时阑尴尬起?来?,收手遮掩自?己的额头处:“看啥看!”

周群却握住他的手道:“想不想看看我的印纹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