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嗽了一声道:“都用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旧东西也有旧东西的好嘛……”

任时?阑不想两人再纠结这个,便?抓着周群的指节,替他把?那羊脂白玉的扳指戴回手上?。

他冲周群笑了笑,却发现对方看着自己,那眼神又是?复杂,又有点……温柔?

周群的手动?了动?,任时?阑却已经收回手,两人的手指轻轻擦过。

走到?一家?门庭颇大的衣肆,周群拉着任时?阑进去,那掌柜一见周群通身气势,便?知不凡,连忙上?来亲自伺候。

任时?阑穿的是?一身褪色旧布衣,一来是?为了低调掩人耳目,二?来他也没什么心思打扮。

谁知道会站在这个衣肆里,一件一件地试那些捧来的衣裳,试得他都打哈欠了。

他现在的易容肤色偏黑,便?挑那些颜色深的,又穿了一件藏青色的出来。

头?上?用累金丝冠束发,脚蹬云头?乌锦靴,往镜子里一瞧,哟,要不是?皮肤黑得仿佛刚从地里回来,倒真像个富贵人家?少爷。

任时?阑低头?跟腰上?那复杂的青玉盘扣较劲,周群走过来,颀长的指节伸过,替他一点点理清,勾好。

两人靠得太近,任时?阑便?又能闻到?对方身上?笼罩而来的、干净的男子气息,和传来的呼吸。

任时?阑只好两手搭在旁边,尴尬地扭过头?去。

阿拉斯加:你怎么像被?包养了?

任时?阑:闭嘴!

临近傍晚,集市上?小贩们也纷纷收摊,任时?阑和周群回钟家?去。

两人骑马并辔而行,晚霞将他们的斗篷衣裳都染上?一层颜色,任时?阑看着街畔归家?的行人,感觉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周群道:“你想去上?京吗?”

嗯?任时?阑扭过头?去,对上?周群的目光,他知道周群接下来是?要跟江广玉去上?京的。

那自己要说不想去的话,就可以先走一步了?

任时?阑倒觉得这么办也不是?不行,毕竟跟周群还有江广玉他们的相遇太过仓促,很多准备他都来不及做。

而周群虽然答应不追究他的来历,但那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任时?阑感觉总有一天问题还是?会冒出来的。

任时?阑脑筋一转:“其实……我不太想去。”

周群道:“好。”

真让他走?任时?阑心思活动?起来:“那我……”

“那我们就回太白。”周群说。

任时?阑:“……等等,我们?”

周群道:“嗯,回去便?跟他们说一声,明早动?身?”

“哎哎哎?”任时?阑赶紧道,“可是?我……”

他第一反应是?说我回太白干嘛,但肯定不能这么说,否则周群就要问,那你要去哪?

任时?阑只好道:“可我如今已没了身份……”

周群正要说话,忽然长眉一轩,一勒缰绳,顺带拦住了任时?阑的马。

只见远处,钟府大门围墙四?周停驻了不少兵马,骑兵的盔甲绣有海水龙纹金印,很是?眼熟。

海水龙纹,是?当?今庆廷皇帝赐给他最宠爱的五皇子淮英王的纹样。

两人用腰牌进了钟府,周群对任时?阑道:“你先回去。”

任时?阑道:“你去找广玉兄?”

周群道:“嗯。”

十八年前,淮英王以谋害江家?两位小姐的罪名?,将江广玉押入犴狱。他一定料想不到?,江广玉竟然在十七年后出现在庆廷,一跃成为皇帝失而复得的六皇子,又得到?太后的重视。

江广玉的归来让当?年的事翻了案,可淮英王却是?不痛不痒他母亲俪贵妃得到?皇帝宠爱数十年之久,以至于淮英王在朝中的风头?都压过了太子。

钟府里也出现了不少衣着龙纹金印的护卫,任时?阑低头?穿过后花园,就看见阿拉斯加向他跑来。

阿拉斯加:我本来在花园里睡觉来着。你们回来前不久,这帮人就出现了!

任时?阑呼噜了一把?它的脑袋:回屋得了,雨我们无瓜。

一人一狗走过回廊转角,就听见一声:“咦?”

只见一个少女独自站在回廊下,她的裙边即便?在太阳下山的昏暗光线里,依旧泛起一层浅浅的绮丽光彩。而她的眉眼艳丽如芍药,将那衣裙的光彩压了下去。

那女孩歪了歪头?,看的却是?任时?阑身边的阿拉斯加:“这狗熊的颜色我从没见过,倒是?有意思。”

阿拉斯加:你才狗熊!宿主,给我咬她!

任时?阑:……

两名?肩绣龙纹的护卫跟上?前来,女孩柳眉一竖,回头?叱道:“你们来做什么!我说了不许人跟着!”

护卫只得退后,但仍然在不远处候着。

少女转头?,对任时?阑说:“你这狗熊多少价钱,我买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