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鱼随便找了张边缘的餐桌坐下,看着?摆放在面前一堆没见过的高级菜肴,不?敢轻易动筷,默默等同桌的客人?开动了后,他才?有样学样地吃了起来。

午餐后是娱乐休息时间,别墅内应有尽有的休闲娱乐设施足以让客人?们自得其乐。

路枕走到哪儿都被众人?围拥着?,难以抽身,一下午都没能跟乔慕鱼单独相处几?分钟。

乔慕鱼实在觉得无聊,领了伴手礼后就准备走人?。

周晟元说晚上还会有烟花秀让他留下来看,乔慕鱼婉拒了,在微信上给路枕留了条消息后就只身离开了路家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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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慕鱼回到小?区时太阳早已西斜。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天的夕阳红得尤为清亮,小?区单元楼的老旧玻璃窗倒映着?天边的晚霞,抬眼看去,红彤彤的一片,像被鲜血泼洒。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自家单元楼下,却远远地看到那里围拥着?一堆居民。

他们脸上神色紧张,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聊什么,气氛莫名严肃沉重。

住在他楼下的宋叔眼尖地最先发现了乔慕鱼的身影,扯着?嗓子招呼一声:“小?鱼回来了!”

众人?皆是一顿,齐齐扭头朝他看来。

楼下卖烧饼的张婶率先冲过来一把抓着?他的手,沉痛道:“哎哟,小?鱼啊,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乔慕鱼茫然:“张婶,怎么了?”

“刚刚有两个警察来找你爸,说他开车撞到人?还跑了哇!叫那个什么”

“肇事?逃逸!”另一人?搭腔。

“对!就是这个!”

仿佛一道闪电直击乔慕鱼脑门,令他全?身血液都凝结了一瞬。

“...我爸?”他难以置信地扯了下嘴角,企图保持清醒,“他今天不?是在跟你们打?麻将吗?”

“是的哇,我们本来打?麻将打?得好好的,可他给你打?了电话后,突然就说他不?打?了,有急事?要走!”

张婶绘声绘色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我问他什么事?这么急,难不?成家里着?火了,他说比那还急,再不?去他的财神爷就要溜跑了!”

“可不?嘛,他当时就跟赶着?去投胎一样!”

同桌一起打?麻将的宋叔接着?说。

“临走时他说让我把车借给他,等过两天送我两条好烟,我也没多想,就把钥匙给他了,谁知道他一个这么多年的老司机居然还会开车撞死人?啊!他妈的,害得我车都被扣收了,哎小?鱼,那烟我不?要了,但这车你可得替你爸赔给我啊!”

“宋老三,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是要把孩子给逼疯吗?”

邻居们的你一言我一语仿佛一颗颗石子密密麻麻地朝乔慕鱼身上砸来,搅得他思绪几?乎快要爆炸,脑中涌起一股股眩晕感。

忽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争执声,将乔慕鱼混沌的意?识拉了回来:“你们谁是乔慕鱼?”

众人?闻声扭头,看到身后出现了身穿警服的一男一女。

邻居们纷纷指向乔慕鱼,并自觉地给警察让出一条道来。

乔慕鱼看向他们,嗓音轻颤着?开口:“......我是。”

男警点头,抬手出示证件,道:“您父亲乔永德涉嫌车祸肇事?致人?死亡,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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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慕鱼呆呆地坐在警车里一言未发,将刺耳的警笛声置若罔闻。

身旁坐着?的女警见他脸色略显苍白,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乔慕鱼愣愣地接过,却没喝:“谢谢。”

女警看他神色依旧僵硬,宽慰道:“你别紧张,我们只是带你回警局了解一下情?况,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乔慕鱼只能闷闷“嗯”了一声。

二十分钟后,车身驶进警局大院,乔慕鱼跟着?几?位警察下了车,走进办事?大厅。

厅内开着?空调,凉气适宜,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纸张和皮革气味,一派肃穆的气氛。

乔慕鱼一眼就看到大厅左侧的休息长椅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她瘫坐在座位上,头发凌乱,神色涣散,脸上挂满泪痕,身上浅黄色衬衫被不?明的红色液体?浸透,掌心也是狼藉一片。

乔慕鱼心头一瘆,默默收回了视线。

男警走在最前,看到路过的同事?便随口招呼了声:“乔永德的儿子带来了,安排一下审讯”

话音未落,坐在休息椅上的女人?突然发了疯似的朝乔慕鱼扑来,一把掐住他的脖颈,红着?眼眶歇斯底里:“你爸是杀人?犯!你还我儿子!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我要你去替他死!”

乔慕鱼被她掐得喘不?上来气,近乎窒息,好在身旁的两位警察及时将那女人?拉开。

警察要把她带进隔壁休息室冷静一下,她拼命挣扎着?,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乔慕鱼,嘴上仍旧咒骂声不?断。

乔慕鱼重获呼吸,不?受控制地猛呛了会儿,又觉得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阵黏腻恶心的凉意?,他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后拿下来,入眼是一手鲜红的人?血。

脑中某根弦叭一下断裂,胃里一阵翻涌,他冲到门口扶着?墙根干呕起来。

女警赶紧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又把一瓶水递给他。

乔慕鱼颤抖着?拧开瓶盖,不?住地用?水冲洗揉搓着?自己手指上的血迹,几?乎要把那蹭下一块皮来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