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乾婵慢慢把腿弯立起来,伸出手搂住腿,将头贴在两个并靠起来的膝盖上。
一双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的雪。
等到这场奇怪的小雪停了很久,她都?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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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婵感觉自己的思?绪就像生锈的工业机器,又像是后台运行过多软件的电脑,反应慢了很多。
她是后知后觉,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的床边。
她转过头,看见的是艾兰。
“你看。”
艾兰左肩上缠着绷带,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同时?伸出右手,掌心中有两张干花书签。
一张是迷迭香,一张是忍冬花。@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刚刚在一家工艺品店里看到有干花书签,本来只是抱着试一下的想法,没想到才翻了没几张,就找到了。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很好。”
艾兰笑弯眼睛,显得温软又柔和这都?让李乾婵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他了。
李乾婵:“除了这两朵花,刚刚外面?那?场人工造雪,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艾兰拉过椅子在床边,打了个响指,“很聪明嘛,乾婵。但这只是试验品,我?真正要?送出的雪天可要?比这个漂亮一百倍哦。”
李乾婵定定地看着他:“不叫我?姐姐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住。
艾兰浮于表面?的笑意散去,“你听见了。”
“嗯。你为什么那?么称呼我??”
在海滩上彻底昏迷的前一秒,李乾婵听到了向她跑过来的艾兰,喊出了一句“姐姐”。
没有二周目那?段假扮莱文娜的经历,艾兰怎么会?如此称呼她?
而且在她醒后,他又可以没有再提起这个称呼。
都?只是因为……
李乾婵揉着额角,心里已经不似之前在游轮上接连意识到江慕星和郁嘉木记得之前周目的震惊,而是都?有些平静地麻木。
“这件事说?起来很玄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会?只当是别人在编故事。”
艾兰一顿,抬起清凌泠冽的竖瞳,倒映着李乾婵。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开始做一个梦,梦里总是会?梦到一个人,但我?不知道她是谁,醒来之后也记不起来任何细节。但自从我?在伊洛温的芬西郡第一次遇见你,我?便没有来由地觉得,你就是我?的梦中人。”
“也是那?次之后,我?的梦境便越来越清晰,我?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就是你。”
说?到这里,艾兰的喉头轻轻滚动了一下,那?些梦境中暧昧燥热的气?息,在眼前氤氲开来。
“在梦里,我?和你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大多是没有逻辑,不连贯的片段。”
“我?带你在芬西郡种?花,和我?的子民们一起参加热闹的节日。”
“我?们一起去滑雪场滑雪,手拉着手从一处缓坡上滑下,溅起漂亮的雪花。”
“我?请你在城堡的晚宴上扮演莱文娜,带着你一起跳舞,贴着你的耳朵,叫你姐姐。”
李乾婵沉默许久,喃喃道:“做梦……”
艾兰:“虽然我?不能确定梦是不是真的,但有一样,我?可以自信地断定。”
艾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在每一个细节里,也包括此时?此刻,我?都?爱你,如爱我?着我?唯一的神明。”
“姐姐。”
随着最后两个字节的话音落地,李乾婵忽然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尖刀刺入了大脑之中,要?把她的头生生劈成两半。
剧烈的疼痛直接把她拉入了昏迷的泥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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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乾婵又很清楚,自己是在做梦。
这一次,她终于梦到了一周目上船之后的事情。
她作为第三视角,将每一个无比清晰的画面?尽收眼底。
她梦到自己被江慕星抱着,对方像个草莓麻薯一样粘人,委屈巴巴地恳求着,能不能喜欢他,就算是一点点也好。
她梦到江慕星画了一屋子关于她的画。
她也梦到,江静水在她的水杯里下了药,一脸沉静又悲哀地看着自己在他面?前睡去。
然后,他谎造了她溺亡的假消息,把她关在了自己的私宅里。
就像一条蛇一般,紧紧地缠绕着她,落下如雨一般,时?缓时?急、时?轻时?重的吻。
最后再是镜头一转,她却不知为何到了一处全然陌生的黑屋之中。
房屋里燃烧起了熊熊大火。
这个梦,李乾婵感觉自己做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