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磨皮嘴皮子,硬是凑出了一支队伍。
云乐和赵献则合理利用乡绅的赃款和藏书,为新学堂添置书籍纸笔。
在众人的努力下,新学堂建成了,萧嫱亲自题名为萧家书院。
冠以皇家之姓氏,向天下人昭告她变法的决心,这也是一种约束和示威,提醒世人莫要轻看女学。
对萧家书院不敬,则是对皇室不敬,除非这江山改朝换姓,但那些不是萧嫱该考虑的事情,新的朝代自然有新的传承者。
在热情的鞭炮声中,萧家书院迎来了第一批女弟子,书院内窗明几净,女孩们坐在书案旁,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院子里,两株杏花开得正好,风吹过,花瓣落了一地,萧嫱站在树下,隔窗望着女孩子们读书的身影,眉眼弯弯。
她已经为她们铺好了路,希望她们能够不忘初心,不坠青云之志。
叶青走到她身旁,“广平城那边有人来了,广平县令想和殿下谈一谈。”
萧嫱似乎早有预料,“看样子,彭城的事情已经传到那边了,走吧,去会会。”
广平城的李县令是派人来投诚的。
不同于彭城县令的贪赃枉法,李县令是个清白好官,接到抵抗叛军的消息时,他猜到了其中的猫腻,并没有盲目站队,而是上书询问陛下的意见。
但递上去的折子如同石沉大海,他意识到此次党、争非同小可,朝堂和东宫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才罢休。
但李县令效忠的是陛下,台谏司和户部越是藏着陛下的意思,李县令就愈发怀疑,此次平乱,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台谏司的意思?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判断稍有差错,他将踏入万劫不复之境。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看到了来自函守关和彭城的变化,短短两月,就解决了函守关的无序、彭城的腐败,这位东宫太女的确有治国之才。
或许,这才是陛下册立皇太女的原因,并非是出于偏爱和任性,而是看中了她的治国之术。
心神动摇之际,吴秀才也派人来游说,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向李县令表明了追随东宫的好处。
他沉思良久,终于决心放手一搏,不顾京城的密令,投靠皇太女。
他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东宫身上了。
送走使者之后,萧嫱将县印交到吴秀才手中,“县令一职,暂交予你手,你替本宫守好彭城,待本宫回京之后,会派吏部送来正式的任命书。”
吴秀才不用科举,白捡了县令一职,自是心中欢喜连忙跪谢。
萧嫱叮嘱他道:“你品行不坏,且聪明伶俐,好好把你的聪明劲儿用在正途上,为百姓谋福祉。”
吴秀才神色郑重道:“为百姓谋福,本就是为官者该做的,臣定不辱命。”
启程之日,彭城百姓前来相送,追随着两万铁骑一直送到城门口。
苏茜领着三个女儿也站在人群中,妞妞指着队伍中最华丽的马车问道:“阿娘,那里坐着的,就是未来的天子吗?”
苏茜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是天女,是未来的女帝,你们要记住她,她是给你们带来希望的人。”
妞妞点了点头,“是她救了阿娘,妞妞会报答她的。”
苏茜回道,“那就好好读书,等你考上了状元,就能去京城见她了。”
皇城之内,萧焕坐在案几旁,手里拆开了暗卫传来的信。
朝臣们想封锁他与外界的联系,他便将计就计,听之任之,看看那帮老臣能做到哪一步,也看看嫱儿在没有他助力的情况下,能走到哪一步。
嫱儿做得很好,函守关的事情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看到了大齐的另一面。
这些年国库充盈,边境太平,朝中也一团和气,至少在册立皇太女之前,一切都说得过去,他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称职的皇帝。
嫱儿的经历却让他意识到,国富不一定民强,一团和气恰恰是腐烂的征兆,国运昌平带来的福祉,能不能落到百姓头上,却是个大问题。
如果不是这次意外,户部的钱粮统计会继续蒙蔽他的眼睛,让他在繁荣盛世的虚妄下,变成一个昏聩的君主。
他崇尚仁政,即便册立皇太女时处处受阻,也没想过夺他们性命,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贬官流放。
他没想到台谏司和户部得寸进尺,竟然把手伸向了皇城,就连他的内阁都被暗中收买,为他们放风守信,试图蒙蔽他的眼睛。
官官相护结党营私,多年来,他们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如果不是嫱儿无意间撞破他们的勾当,大齐将有灭国之祸。
萧焕深信,如果这一次他没有配合他们演戏,他们真的会弑君,然后扶持幼主。
幼主为傀儡,他们可以继续勾结继续狂欢,压榨大齐百姓的血。
好在还有叶家,叶老将军为武将之首,虽没有直接掌管军队,但御林军中有一半来自叶家军,其号召力不可小觑。
台谏司和户部也因忌惮叶家,不敢轻易造反,除非被逼急了。
萧焕还得继续忍着,忍到嫱儿回京的那一天,与她里应外合,手刃乱臣贼子。
他烧掉暗卫送来的信,一切归于平静,仿佛无事发生。
他们想用离间计,萧焕便如其所愿,这段日子频繁召见萧瑾,陪他读书习字,陪他用膳散步,试图上演父子情深的好戏,让他们放松警惕。
但面对萧瑾,他的感情终究是复杂的。
萧瑾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自己甚至是他的灭门仇人。每次看到他,萧焕都会想起自己抱憾的身体,压抑的痛苦则席卷而来。
除了痛苦,面对萧瑾,他问心有愧,他不是嗜杀之人,却因一个荒诞的理由灭了徐家满门。
况且,按照他原来的计划,萧瑾也是弃子,他会在自己的安排下,变成乱臣贼子,最后被公主所灭。
到那时,嫱儿的孩子会登上皇位,这江山依然姓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