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1)

贵族子弟要看到真正的民生疾苦了。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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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参军派了两个探子先去函守关城中打探,过了半日,探子回来了,说城中没有异动。

萧嫱这才带着人进了城,五百御林军随行是大动静,还未到城门,函守关太守穆元正就率领师爷前来接应,“不知殿下驾到,卑职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免礼,本宫来函守关的事情不必过于声张,衣食住行一切从简。”

函守关不比江南,常年有风沙侵蚀沙匪作乱,百姓过的是苦日子,穆元正接到消息,正为如何安置东宫犯愁呢,听到一切从简后大喜过望,“卑职谢殿□□谅。”

他领着萧嫱一行人来到穆府,穆府除了比寻常民居大一些,再无特别之处,为了抵御风沙,府邸的高墙是用厚重的石块垒起来的,显得笨重粗糙。

京城中的建筑多为木质结构,雕梁画栋美不胜收,世家公子们停驻在门前,不敢相信眼前这座简陋的建筑,会是一城太守的府衙。

穆元正望着这一群没吃过苦头的富家公子,暗自头疼,“诸位公子且委屈将就一下吧,方圆百里,找不出比这里更好的住处了。”

穆元正与手下折腾了半晌,连杂间儿都腾出来了,才勉强收拾出八间屋子,随行的贵公子们有一十二人,有几个还要拼房睡。

出乎穆元正意料的是,这帮贵公子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反而彬彬有礼的向他表达谢意。

见惯了纨绔子弟的穆元正,反倒是有些不自在了,至少目前看来,这帮后辈比他们的老子要靠谱得多。

五百御林军则被安置在不远处的军营,轮班巡守穆府。

萧嫱一到穆府,对穆元正的怀疑立刻消减许多,但看他府衙陈设简单,只有几个洒扫的杂役,就知道他不是耽于享乐的人。

这种人多半心怀大义,很难被钱权收买,也只有这样的心性,才能扛得住函守关的压力。

向穆元正道过谢以后,萧嫱问道,“怎么不见穆太守的妻儿?”

按理来说,像他这样的年纪理应妻妾成群,但穆府却连个丫鬟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隐情。

穆元正闻言握紧了拳头,粗犷的眉眼染上怒意,怒意之下还有一层沉重的悲哀,“她们因我而死,我愧对她们。”

函守关是一盘乱棋,江湖势力、朝堂余孽、流民盗匪各成一派,五年前,穆元正带兵剿灭了一支沙匪,那帮沙匪余孽恼羞成怒,趁他外出巡边的时候,屠杀了他的妻儿。

待穆元正巡边归来,只看到妻儿的头颅倒挂在穆府门庭上,他含泪安葬妻儿,誓要斩杀所有盗匪为妻儿报仇。

五年间,他推掉了所有升迁的机会,执意留在函守关剿匪,复仇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听了他的遭遇,萧嫱唏嘘之余也在反思,究竟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函守关现在的局面呢?

函守关东西两面环山,西接洛城,北靠凉州,自古崇山峻岭多盗匪,江湖势力盘踞在此,这里地处内陆,粮食青黄不接,百姓不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只能动些歪脑筋,经年累月助长了盗匪的势力。

还有那些流放西北的党|争余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勾结北庭、西秦的残党余孽,在函守关作威作福。

多方势力拉扯之下,朝廷的镇守军反而居于下风,历任函守关太守要么命丧黄泉,要么主动请辞,直到十年前穆元正接替了这个担子,函守关才算真正安稳下来。

萧嫱在东宫看过他递来的折子,他的字虽然桀骜不驯,言辞却是恳切真诚,他的折子就像唠家常,讲的都是函守关的风土人情,落款处总不忘留下四个字“函守关安”。

朝臣就立储之事吵得最凶的时候,穆元正依旧唠着他的家常,半点也不掺和,故而萧嫱对他印象深刻,后又听父皇说他是凉州王的好友,因此种种,萧嫱才铤而走险,改道向西。

那一句句“函守关安”,暗含了穆元正多少辛酸血泪?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事实总比想象中沉重,萧嫱既然来到了这里,总不能放任不管,比起南城旱灾,函守关的境况实则更加凶险。

可惜她上辈子并不关心朝政,对函守关发生过的事情毫无印象。

萧嫱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去找叶青商议对策,二人刚碰个头,就见师爷急匆匆的过来请命,“殿下,东南方向有沙匪出没,劫走了东乡县送来的囤粮,穆太守已经领兵去追了,事出突然,穆太守来不及道别,只派小人来传个信儿。”

叶青皱着眉道:“函守关产粮有限,粮食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如今南方大旱,粮食供应愈发紧张,那些沙匪就把主意打到官粮上了。”

师爷愁眉苦脸道,“正是这个道理,函守关本就不太平,如今遇上旱情,日子愈发不好过了,穆太守孤立无援的,只希望他能撑过这一关吧。”

最后那句话是师爷特意说给萧嫱听的,所谓流水的太守,铁打的师爷,他在函守关当了二十多年的官,送走了无数的太守,唯有穆元正是个靠谱的。

穆元正做事踏实,却不会迎合今上,即便立了功也只能拿到不痛不痒的赏赐,他在朝中除了和凉州王交情好些,几乎是孤立无援。

朝臣们从来吝啬他们高贵的目光,不肯多看一眼这小小边陲,函守关的弊|政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

师爷他是打心眼儿里敬佩穆元正,东宫殿下莅临函守关,这个机会他要替穆元正抓一抓。但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他自己也拿不准,这个十一岁的女娃娃是否能听懂他的话外之音。

“本宫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放任不管,叶青,你去传唤枕书院诸位弟子,到庭中一叙。”

师爷的眼睛亮了亮。

萧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笑道,“师爷随本宫一起来吧,函守关积弊已久,师爷久居此地,可为本宫指点一二。”

师爷抓住了希望,激动地跪在地上,“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愿为殿下效力。”

贵公子们得到消息,纷纷来到庭中,萧嫱坐在正中央,神情严肃道:“父皇曾赋予枕书院参政议政的权力,今时今日,枕书院远离京城,万事当自立,函守关的困境大家也都看到了,眼下官粮被劫,穆太守领兵追击,诸位觉得,此情此景,当如何解困呢?”

一群从未涉|政的孩子突然被推上战场,拿起了陛下赋予的权力,心中激起波涛骇浪,震惊之余亦有豪情万丈萦绕心头。

师爷却在心里打起了鼓,这一帮乳臭未干的纨绔子弟聚在一处,能干出什么大事?越想越不靠谱,他真是疯了才会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叶青上辈子与西秦打过仗,行兵布阵不在话下,他沉着冷静率先发问,“当务之急是抗击沙匪夺回官粮,师爷,沙匪的据点分布图可否拿来一观?”

“有、有,”师爷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沓地图,“这是函守关盘踞势力的分布图,都是穆太守一步一个脚印试探出来的。”

叶青指着东南角道,“官粮是从东南方运来的,沙匪的常据点却是在西南方,即便一刻不停赶往据点,也要一天一夜,穆太守领兵是去了哪个方向?”

“回公子,乃是西南方,太守说了,只要捣毁他们的据点,就不愁找不回官粮。”

叶青却摇了摇头,“若是官粮不在西南方呢,那么多粮草辎重,想要迅速转移并不容易,如果我是沙匪,一定会想办法转移朝廷的目光,因而只会派一小队诱饵前往西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