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她的父皇,注定会英年早逝。

见她担心,萧焕强忍不适,笑着说没事,“不过是伤风咳嗽,瞧把你紧张的。”

现在是没事,可将来呢?今天是团圆的日子,萧嫱心里再难过也不能表露出来,她抱住萧焕,撒娇道:“儿臣也累了,父皇,我们回去休息吧。”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萧焕干脆将她抱在怀里,“父皇好久没有抱你了,今晚,朕送你回去。”

见萧嫱有拒绝的意思,萧焕抢先一步道,“不许拒绝,这是朕的命令。”

好在城楼离公主府不远,萧嫱只好答应他,嘴上却不依不饶,“父皇真是越来越任性了,若是被那些文臣知道,又要扰您清静了。”

萧焕闻言放声笑道,“谁敢多言,朕就罢了他的官。”

萧嫱趴在她肩头上也笑了起来,但眼睛蒙了一层雾气,亮晶晶的。

这一幕刚好落在萧瑾眼中,他迅速低下头去,按理来说,他应该恨萧焕的,知道他命不久矣自己应该开心,可是一看到她的眼泪和不舍,自己对萧焕的恨意突然就消失了,反而想让他多活几天。

看着父女情深的一幕,他心里仍有嫉妒,难道重活一世,他对萧焕仍抱有希冀,希望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吗?

烟花络绎不绝的响着,走在巷子里仍能看到,但是这些烟花远不及凤凰于飞来得惊艳,她抬头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趣。

萧焕也只驻足停了一会儿,继续前行,“朕会派人寻找燃放凤凰烟花的人,重金赏赐。”

与此同时,城郊的一处竹林中,不语道士激动的拍着乌黑的双手,大笑道,“我的凤凰烟花终于研制成功了,师父你看,是不是很美?”

寻风道长裹着灰裘躺在摇椅上,笑眯眯看着活泼的徒弟,“很美,今夜过后,你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宫,去完成你的梦想了。”

“真的吗!师父我爱你!”不语兴高采烈的跑到寻风身边,重重的吻在他脸颊上,顺便在他脸颊上留下了两个黑手印。

寻风道长挥着折扇,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胡闹。”

萧焕陪女儿回到公主府后,见夜已深了,干脆在公主府歇下了,萧瑾一路跟到公主府,此时也有了留下的理由,眼巴巴的看着萧嫱。

眼见二人都没有离开的意思,萧嫱只得命人将偏殿收拾出来,如此不合规矩的年节,那些言官又要闹一场了。

想想就觉得头痛,萧焕却不以为然,既然决定了要打破规矩,就要做得过火一些,不停的压低朝臣们的底线,探一探他们的底。

萧瑾一路上都沉默寡言,三人之家,他永远是被疏远的那个,想到这里,萧嫱有些不忍心,上一世萧瑾之所以依赖她,与父皇的刻意疏远也脱不了干系。

孩子性格的扭曲,与原生家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想通了这一点,她决定从缓和父子关系着手,让这个家步入正轨。

今夜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萧嫱拿出了新制的纸牌,这些原是要拿到戏园子做样品的,今晚倒是可以提前拿来试试水,简单说明规则以后,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玩起了斗地主的游戏。

萧瑾受宠若惊,这还是重生以来,长姐第一次与他和颜悦色的讲话。萧焕身为帝王,又怎会看不出女儿的小心思,对萧瑾的态度愈发平和,一家三口围炉夜谈,其乐融融。

红缨入宫以来,头一次看到这么温馨的场面,笑着退了出去,在门外守着。

秦风办完差事从宫外回来,正坐在对面的屋顶上喝酒,看到红缨出来,从屋顶一跃而下,将一枚红花簪子递给她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回礼。”

红缨将簪子别在发髻上,仰头问他,“好看吗?”

秦风红着脸点头,“好看。”

一片爆竹声中,天空突然落了雪,守夜的宫人侍卫都来到院子里看雪,纷纷议论起来,“真好啊,瑞雪兆丰年。”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推门而出,鹅毛似的雪花扑面而来,簌簌落了一地,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

忽而有宫人喊道,“你们听,好像有人在吹笛子呢!”

萧嫱侧耳听去,果然听到了悠扬的笛声,那是她从未听过的曲调,古朴厚重,唯有结尾处有一段熟悉的旋律,萧嫱莞尔一笑看向远方。

萧焕亦被那曲调吸引,一曲终了,他摇头道,“此曲典雅端庄,似是古曲,唯有结尾处像是刻意加上去的,虽然动听,却与古曲不搭,有些得不偿失了。”

萧嫱笑而不语,因为那段多余的旋律,只有她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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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淡淡的幸福。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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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刚过,朝堂就热闹起来了,奏请皇帝立储的折子一封接着一封。

同时,各地知州纷纷上书,说有百姓在山上看见了凤凰,此乃祥瑞之兆,甭管真假,呈到皇帝面前总归是百利而无一害。

凉州王顾连山更是派人送来一块凤凰形状的石头,萧焕很是高兴,命人将石头供奉在庆云寺,供万民瞻仰。

凤凰临世的传言在京中愈演愈烈,民众的想象力给石头赋予了生命,那首《凤凰谣》在绘声绘色的故事里迅速传播,哪怕是黄口小儿也能熟练的吟唱,

“凤皇临世兮,择帝女而来御;

望瑶台之飘渺兮,承天女之诰命;

欲继天运无所止兮,惟凰女得昭昭;

凤凰翼其逍遥兮,降福泽于天地;

辟幽昧揽明光兮,顺大道而治世;

凰鸟承天命而展翅兮,岂非民生之乐也!”

萧嫱的本意是循序渐进,慢慢造势,顾连山送来的石头却如同一道惊雷,将京城风雨推上高潮。

向来冷静的父皇都被铺天盖地的舆论震住了,“嫱儿,你这一步棋走得妙啊,只是,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竟能说服凉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