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练就强健的体魄,才能经得住各种风吹雨打,拥抱更辽阔的天地。母后不希望你像寻常的世家小姐那样,终其一生,不知苍生疾苦,不知世事浮沉,守着一窗狭隘伤春悲秋,在碌碌无为中永失自我。”
叶婉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给了萧嫱重重一击。
回想前世今生,她的喜怒哀乐始终为旁人所系。宛如习惯了束缚的囚鸟,忘记了自己的翅膀,懦弱前行小心翼翼,不敢振翅飞翔。
或许,束缚她的除了世俗的成见,还有她自己。
倘若能早得母后点拨,她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风景呢?
母后的话让她不再迷惘,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她怀着崇拜与感激看向叶婉,“母后的话,儿臣定铭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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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婉:军训快乐。
第9章 第九章
回到公主府,萧嫱和红缨双双瘫坐在床上。
“太可怕了,”红缨一边捶腿一边道,“殿下,我们明天还去吗?”
萧嫱笑眯眯道:“自然是要去的。”
“啊?”红缨两腿一蹬,假装晕死过去。
萧嫱拍了她一巴掌,“别装了,去,帮我拿纸笔来。”
红缨一瘸一拐的找来了纸笔,萧嫱忍着痛走到书案前,翻开《大齐地理志》的最后一页,认真勾画起来,不一会儿,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跃然纸上。
她在凤凰身上圈了七个点,对应着七座城彭城、青城、窑城、凉州城、广平城,以及兰陵和洛阳。
她默念数遍,将地名牢牢记下,继而撕下了最后一页,放在烛火上燃了。
她要借上苍之名,布一场无可撼动的局。
办学的事很快有了着落,萧焕在早朝时昭告群臣,在宫中开设皇家学肆,赐名枕书院。
枕书院内增设文师一职,负责为以公主、皇子为首的世家子弟讲学。同时,枕书院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可以通过奏疏参议政事。
诏令一出,朝堂上炸开了锅,满朝文武为之一震,议论四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要为皇储铺路了,枕书院名义上是皇家学肆,拥有的权力却与内阁不相上下。
如此重要的权力,却要交付给一群没长大的孩子,甚至,还有一位公主。
平日里高喊着劝陛下立储的朝臣,此刻都沉默了。陛下难得有了立储之心,他们若是反对,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倘若支持,则是默认了公主可以参政。
陛下的高明之处在于,字句不提立储之事,只拿办学来说事,祖宗规矩可从未说过,公主不能读书。贸然点破公主不得参政,既显得不识时务忤逆陛下,还犯了揣测圣心的大忌。
有极少数聪敏之人,能透过细微的风吹草动预感到未来的风雨,陛下的确是为皇储铺路,可储君之位花落谁家,却还不一定呢。
但也仅仅是揣测而已,帝王之心瞬息万变,身为臣子,适当糊涂反而是明智之举。
更多怀有私心的臣子,已经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利用枕书院,给自己的后代铺路了。
枕书院,那可是最接近天子和储君的地方,藏着多少机遇啊!
时候差不多了,该收网了。
温文尔雅的天子端坐在最高处,笑望着各怀心思的朝臣,“众爱卿,可有异议?”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盼着对方当出头鸟呢。
还真有愣头青站了出来,新任礼部尚书周彦站了出来。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年轻人就是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枕书院可以用来教书教学,参政议政却是不妥。公主、皇子年幼,世家子弟也良莠不齐,将权力交给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难免会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祸乱朝纲。”
萧焕眯起眼睛,“爱卿的意思是,朕已经昏庸到没有判断力,可以轻易被一群孩子左右了?”
周彦闻言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臣并无此意。”
萧焕穷追不舍道:“若无此意,又是何意呢?”
周彦额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极力稳住心神不卑不亢道:“臣只是担心,会有人利欲熏心,挟皇子以令诸侯。”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未降临,萧焕反而赞许的看着他。
“周爱卿想得周到,所以文师一职,当慎之又慎,唯有德才兼备刚正不阿之人,方可胜任,朕以为,周爱卿可担此重任。”
“这……”周彦被陛下突如其来的决定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萧焕蹙眉问道:“周爱卿不愿意?”
周彦好似架在油锅上的鸭子,哪里有转圜的余地,只得硬着头皮应道:“微臣谢陛下隆恩。”
萧焕满意的点着头道:“如此一来,枕书院之事便敲定了,朕早已命人将昭阳殿腾出,改作书院,朕给众爱卿三日时间,筹备子孙入学之事,若无其他要事,今日的朝会,且到此为止吧。”
朝臣的万岁声散去,太和殿顿时空荡荡的。
萧焕敲着身后的屏风,“可以出来了。”
萧嫱从后面闪了出来,竖着大拇指拍马屁道:“父皇真是高明,儿臣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