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嫱勉强一笑,“母后怎么不布置习武内容了,在宫里闷了数日,朕觉得身子骨都坐软了。”
“对,习武!”叶婉连忙拉着她往外走,“母后送你的匕首呢,还没有派上过用场吧,今天母后给你亮几手。”
“有劳母后赐教了。”
萧嫱从尘封的匣子里找出了在冷宫时,叶婉赠予她的匕首。
至今为止,这把匕首还未曾染过血,萧嫱觉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定国公叶忠接到圣旨后,只好将叶青的骨灰从墓地里挖了出来,叶平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乔装打扮的叶青。
“陛下伤心得很呢,你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啊,进京前还是先想想到时候怎么哄陛下开心吧!”
叶青叹口气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幕后之人露出破绽,陛下那边,我将来自会请罪。”
叶平回道:“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不能亮出来和大家一起商量吗?那常俊秋刺杀你,意图何在啊?我想不明白。”
叶青阻止他道:“想不通就别想了,知道太多对叶家没好处,二哥莫要逼我。”
叶平啧了一声,“得得得,你心里有数便好。”
叶青又补充道:“还有,这段时间,二哥不要再来见我了,以免露出马脚。”
“放心,我还要留下来守城呢,等你踏上回京路,除了那两个随行的军医,便没有人知道你的事情了。”
“如此甚好。”
叶平嗯了一声,临走时还不忘提醒他,“你那位同僚宣威将军王景贤,他也请愿留下来戍边了,为了你的事情,他可是痛心不已呢,已经连续三日来找我买醉了,等你的事情定下来了,别忘了好好向他赔罪啊。”
“那是自然。”
叶青感动之余,也在为王景贤开心,王将军终于求得外放的机会,戍边守城,此次又立下战功,终是壮志得酬了。
次日,叶忠和叶勇点了两万叶家军打道回京,叶青脸上仍缠着绷带,混进队伍里,期待着最后的复仇时刻。
十日之后,叶家军终于抵达京城,萧嫱率百官夹道相迎,叶忠则抱着叶青的骨灰,跪在地上向萧嫱赔罪。
萧嫱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接过叶青的骨灰,一步步走回皇宫。
队伍中央的萧瑾愤懑的握紧了拳头,上一世,她也是抱着叶青肮脏的头颅不肯松手,早知如此,他在洛城的时候,就该把叶青的骨灰给扬了。
天子扶灵,叶青他配吗!
一旁的常俊秋眉头紧蹙,不敢抬头,萧瑾的异常愈发坐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说什么匡扶正统,说什么慷慨大义,他这些年来的坚持仿佛是一个笑话。
萧瑾的确有治国之才,可他的雷霆手段也让人胆寒,如果他继位,也会是一个偏执可怖的君王。
常俊秋只盼着自己能忘掉那些不可告人的猜想,平平安安的回到云城。
叶青作为伤兵营中的一员,进城之后则被送去军营养伤,依依不舍的回望了萧嫱一眼。
去军营的路上,他从队伍后方溜走,刚行过一处路口,就被一辆马车拦住了,驾车的正是不语道长,寻风道长则从窗外探出头来,弯着眼睛看他。
“上车吧。”
“寻风道长真是神机妙算。”
叶青上了马车,向他道谢:“洛城的事情二哥都和我说了,那位老者也是你派去的吧,多谢了。”
寻风道长连连摇头,“你莫要害我,我从不插手人间事,那位老者欠我一个人情,我只是讨债而已,没有别的想法。”
叶青被他逗笑了,“这也是你们修行之人的规矩吗?”
寻风笑而不语,倒是不语道长在车外笑嘻嘻道:“师父说,是你的善心救了你自己,当你把西南方的生机留给兄长时,你的命格就发生了变化,卦辞里的逢凶化吉才真正出现,此谓之‘变卦’。”
“真是玄之又玄啊,叶青一介俗人,不懂什么卦象,所行之事但求问心无愧而已。”
不语却冷哼一声,“你瞒着陛下,害陛下伤心,这也叫问心无愧吗?”
叶青面有愧色,“此事是我对不住她,可只有这样,才能让萧瑾放松警惕,跟着叶家军回京。”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来找你们,就是想拜托你们帮我捎信给陛下,我暂时还不能露面,只好叨扰不语道长了。”
不语接过信,“算你有点良心,得知你的死讯,就连我都伤心不已呢,直到今日师父约我前来,我才晓得你在骗人呢!你骗我的眼泪没有百两银子来还,我绝不答应!”
寻风道长也站在小徒弟这一边,“我作证,不语哭得撕心裂肺,精神损失费记得结一下。”
叶青哭笑不得,“赔,我一定赔。”
萧嫱把叶青的骨灰放在了皇室宗庙中,等待停灵七日后,葬于皇陵。
是时候清算一切了,萧嫱回眸看向乖顺温文的萧瑾,“弟弟,你终于回来了,可是让皇姐好找呢。”
萧瑾尚不知自己身份暴露,跪在地上恭敬行礼,“臣弟参见陛下。”
萧嫱配合他唱着这出无人观赏的戏,温柔的扶起他,“弟弟流落在外,定然吃了不少苦头。”
萧瑾沉溺在长姐柔声的关怀里,久违的留下了一滴眼泪,一别四年,他终于见到长姐了。
他轻声回道:“臣弟不苦,臣弟一直念着父皇的话,臣弟与长姐双角东守,愿与长姐一同守护大齐。”
“双星守护东方之龙的传说,父皇也同朕讲过……”
萧嫱仰望天空,却只看到了刺眼的阳光,曾几何时,她甚至放下了仇恨,希望他能迷途知返,安分守己的做一个好弟弟。
可如今,他没有那个资格了。
她收回目光,莞尔一笑,“既然回来了,就继续住苍梧殿吧,那里所有的东西,父皇都替你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