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将这个恶魔碎尸万段！要将她加诸在江嵊身上所有的痛苦，千万倍地偿还回去！

直到王座之上只剩下一滩模糊不堪、难以辨认的烂肉，直到顾寒月手臂酸软，几乎握不住剑才停了下来。

她拄着剑，剧烈地喘息着。

江嵊……江嵊！

顾寒月猛地转身，像疯了一样冲出大殿，想要抓住一个俘虏拷问江嵊尸体的下落！

然而，殿外，战斗早已结束。暗影的杀手们，不是战死，便是在被俘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尽，竟是一个活口都未曾留下！

顾寒月寻遍了整个主殿区域，掀翻了每一个角落，除了满地的尸体和血污，一无所获！

恰在此时，肃清外部抵抗的大部队终于涌入了主殿之内。将领们看到如同血人般、眼神空洞涣散的顾寒月，皆是一惊。

顾寒月抬起头，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轻飘飘的说道：

“找……去找他……都去找他……翻遍每一寸土地……挖地三尺……也要找到……”

“我……我要带他回家……”

“末将遵命！”一名资历最老的将领率先抱拳躬身。她立刻转身，对着身后黑压压的部队厉声下令：

“全军听令！以主殿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每一片草丛，每一个山洞，每一处山沟崖隙，都给我翻过来找！！”

“是！”

训练有素的军队立刻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散开，火把被迅速点燃，如同一条条火龙，开始向黑暗的群山深处蔓延。

士兵们用刀剑劈开荆棘，用长矛探入洞穴，甚至徒手去翻动可能掩埋尸骨的乱石堆。

顾寒月没有动，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主殿门口，望着眼前这片被火光照亮的山峦。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士兵从一处极其隐蔽的后山陡坡下发现了一丝人体骨骸的东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顾寒月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跌跌撞撞地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她拨开枯藤，走下陡坡，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这里显然是一处处理垃圾的场所，散落着各种残破的杂物和……一些辨认不出原形的动物或人的残骸。

几名士兵正围在那里，鸦雀无声。她们见顾寒月走了过来，自动让开一条通道。

顾寒月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虚浮得如同踩在棉花上。

她看到了。

在一片被野兽啃噬得凌乱不堪的碎石和泥土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衣衫。

除此之外，还有几根被利齿咬断、沾染着泥土的……森白人骨碎片。

只有这些……足以证明此处曾有一具人类尸体被野兽分食殆尽的……残酷痕迹。

即便尸体几乎已经毁容，但顾寒月还是认出来了。

他就是江嵊。

一切，都与鬼王临死前的恶毒描述……对上了。

顾寒月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前倒去。

“城主！”

“快扶住！”

身边的将领慌忙扶住她。顾寒月没有昏厥，她只是睁着眼睛，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无声地汹涌而下。

她缓缓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江嵊的骸骨收拾好。

“我来带你回家了……”

……

第74章 等！

忘川河畔，雾气氤氲，河水无声流淌，映不出丝毫光影。

一座古朴的石桥横亘其上。桥头，一位面容慈祥，却看尽沧桑的老妇人，正守着一口咕嘟冒泡的大锅，为过往浑浑噩噩的魂灵舀着一碗碗清澈的汤水。

“孩子，过来吧，”孟婆唤住了桥边一个徘徊不去的年轻魂灵，“喝下这碗汤，忘却前世一切苦楚恩怨，方能安心过桥，重入轮回。”

那魂灵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他望着孟婆手中那碗据说能涤尽前尘的汤水，犹豫片刻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多谢婆婆好意，”他的声音有些飘忽，“我……不能喝。我在等人。”

孟婆似乎对此司空见惯，并不惊讶，只是叹了口气，问道：“等人？等谁呢？这忘川河畔，等来的多半是空。尘缘已断，何必执着？”

那人沉默了下来，望着茫茫的雾气，仿佛能穿透这死寂的阴阳界限，看到那个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

许久，许久，他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缓缓说道：“兴许是……爱人吧。”

孟婆摇了摇头，苍老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悯：“孩子，看你年纪轻轻，你的那位爱人，想必也是青春正好，貌美如花。你已身死，入了这阴司地府，如何能确定，她在阳世不会移情别恋，另娶他人？岁月漫长，人心易变啊。”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即便……即便她对你情深似海，矢志不渝，可她寿数未尽，若要等她寿终正寝，再来与你相会，那也不知要等上多少年岁。到那时，你魂灵依旧保持着如今的风华模样，而她……历经数十载风霜，恐怕已是满鬓白发，老态龙钟。相见之时，还能是当初的模样吗？这份等待，值得吗？”

少年沉默了。

是啊……她或许，早就放弃他了。若非如此，怎会在他受尽折磨、濒临死亡的那些日日夜夜里，始终不见任何救援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