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听着她毫不掩饰的关心，心脏仿佛缩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了江沅一眼，又迅速低下。

“不累……您喜欢就好。”

“喜欢！当然喜欢！”江沅将荷包紧紧攥在手心，用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可是……这可是现在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

第39章 妥协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

十七能感觉到江沅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一丝微弱的愧疚。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十七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再次开口：

“江姨……我……我其实……”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在永安阁……待得有些闷……您……您能不能……跟城主说说……让我……偶尔也能来您这里……坐坐？”

江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心中涌起一阵狂喜，紧随其后的就是巨大的酸楚！

喜与悲交织在一起，江沅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

他终于……终于愿意主动靠近她了！虽然只是坐坐，但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进展！他一定是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心，开始慢慢接受她了！

至于十七说的“闷”，江沅自动理解为孩子在陌生的环境里感到拘束和害怕，想要寻找一个更安心更温暖的庇护所。

这简直再正常不过！

“好！好！当然好！”江沅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满口答应，甚至激动地想要去拉十七的手，又怕吓到他，只能用力点头，“你放心！这事包在娘……呃……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去跟寒月说！她要是敢不答应，我……我绝不跟她罢休！”

江沅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眼中充满了保护欲，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为儿子挺身而出的机会。

十七看着她毫不设防的反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动了一丝。

计划，第一步，成了。

他低下头，掩去眼底所有的复杂情绪，轻声道：“……谢谢江姨。”

“傻孩子，跟我还说什么谢……”江沅看着十七这副乖巧的模样，心都要化了。她只觉得所有的付出和等待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她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布置一间舒服的屋子，准备哪些他喜欢的吃食和用品……

十七没有在江沅这里过多停留。目的已达到，过多的言语反而容易露出破绽。他又陪着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闲话，便借口身体尚未痊愈需要回去休息，在江沅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起身告辞。

离开偏殿，走在回主殿的路上，十七脸上的那点微弱的乖顺迅速褪去，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的麻木。

刚踏入主殿，一道冰冷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

顾寒月不知何时站在廊下，正冷眼看着他。她显然已经知道了十七的行踪。

“东西送到了？”

“是。”十七停下脚步，垂首应道。

“哼，你倒是会卖乖。”顾寒月冷哼一声，似乎对他的行为不屑一顾，但也并未深究。

在她看来，这只是宠物试图讨好新主人一种拙劣手段。不过无伤大雅，甚至某种程度上更印证了顾寒月的掌控力看，即使给了别人一点甜头，最终他还是得回到她的地盘。

“既然回来了，就安分待着。”

十七默默地看着顾寒月的背影消失在廊柱后，这才缓缓抬起头。

第一步风险已然度过。江沅那边已经种下种子，顾寒月这边也并未起疑。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江沅去交涉，等待一个能够暂时脱离顾寒月出去活动的机会。

那将会是计划的关键。

只不过等待的日子并不好过。十七必须维持着绝对的顺从，然后应对顾寒月毫无节制的索取和偶尔阴晴不定的脾气。

身体上的疲惫痛苦尚且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的紧绷和对未知的焦虑，却在无声地消耗着他的意志力。

而江沅那边，果然没有让十七失望。

就在十七送出荷包后的第三天，江沅便寻了个机会，郑重其事地向顾寒月提出了让十七偶尔能来将军府小住的请求。

她自然是打着“培养母子感情”、“让孩子换个环境散散心”的旗号，言辞恳切，甚至带上了几分作为长辈的说教意味。

顾寒月起初是下意识地拒绝。将十七放出永安阁？这在她看来无异于放虎归山，风险太大。

但江沅这次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她甚至搬出了十七“日渐消瘦”、“郁郁寡欢”，需要亲人关怀疏导之类的话，隐隐指责顾寒月照顾不周。

两人之间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执。

最终，或许是顾及江沅的情面，或许是对自身掌控力的绝对自信，又或许是觉得一直将人死死关着也确实可能适得其反……顾寒月竟出乎意料地松了口。

但顾寒月设置了极其严苛的条件：每次前往将军府，必须由她全程护送；停留时间不得超过两个时辰；且需提前一日报备，经她同意方可成行。

即便如此，对十七而言，这已是巨大的突破！

某天中午，顾寒月“大赦天下”，破天荒的允许十七跟着江沅回将军府小住。

到达将军府后，江沅亲自将十七迎了进去，虽然对顾寒月的贴身照顾心中不悦，却也不好发作，只能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将军府的气氛确实与永安阁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奢靡压抑，多了几分沙场淬炼出的简练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