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江沅不满地责备了顾寒月一句,然后才转向惊魂未定的十七,语气放缓解释道:“没什么大事,别怕。就是个小毛贼,不知怎么混了进来,在大门那边弄出了点大动静想声东击西,好在永安阁各处都布置了暗哨,她意外暴露了行踪,被侍卫当场格杀了……你没受伤吧?”

说着,江沅还围着十七转了几圈,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

十七摇了摇头,垂下眼帘,不敢让任何人看到他眼中的惊涛骇浪,只能低声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江沅见十七确实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漾起慈爱的笑容。

她柔声问道:“折腾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现在就去小厨房给你准备。”

这突如其来的的关怀,像一根温柔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十七冰冷的心。

他几乎不敢抬头看江沅的眼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鼻尖控制不住地发酸。

十七只能将头垂得更低,小声回应:

“……都……都好……您……您看着弄就好……”

……

第33章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哎,好,好。”江沅连声应着,只当他是受了惊吓,心疼地拍了拍他的手臂,“那你先回屋歇着,我这就去给你弄点热乎的吃食,很快就好。”

江沅说着,又不满地瞪了一眼旁边脸色依旧难看的顾寒月,这才转身匆匆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顾寒月冰冷的目光在十七和那具尸体上来回扫视了几遍,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但眼下显然有更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她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十七,转身对闻讯赶来的侍卫厉声吩咐道:“把这里清理干净!彻查此人是如何混进来的!所有失职者,严惩不贷!”

侍卫们噤若寒蝉,连忙行动起来。

顾寒月又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十七,丢下一句:“滚回房里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她需要立刻去重新布置安保,然后把这几日堆积的事务全部处理干净,向阿姐证明她并未荒废正事!

顾寒月不再停留,雷厉风行地转身离去,带着一身未消的怒意迅速投入工作之中。

……

约莫两炷香后,卧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是我。”门外传来江沅的声音,“我给你做了点吃的,能进来吗?”

十七沉默着,没有回应。

门外的江沅似乎叹了口气,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几样清淡可口的小菜。

她走进来,看到十七蜷缩在门后的地上,那副脆弱无助的模样让她心疼得揪了起来。

“怎么坐地上了?快起来,地上凉。”江沅连忙将托盘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快步上前把他扶在椅子上。

“吓坏了吧?别怕,都过去了,没事了。”江沅轻声安抚着,像是哄着受惊的孩子,伸手想替他理一理额前的头发丝。

她端起粥,用勺子轻轻搅动着,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十七嘴边:

“来,趁热吃点东西。我熬了很久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若是不喜欢,我再去给你做别的。”

粥的热气氤氲了江沅关切的面容,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她毫无保留的、近乎笨拙的关爱一起。

十七张口,咽下那口温热的粥。味道很好,在肠胃里掀起一股暖意。

江沅看着他安静吞咽的样子,自顾自说道:“我儿子小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个。每次生病没胃口,闹脾气不肯吃东西,只要煮这个,他总能乖乖吃完一小碗……那时候啊,他……”

江沅絮絮叨叨的讲着,她一边说一边紧盯着十七的眼睛。

然而,十七只是平静地听着,目光低垂,专注于碗里的食物。他的眼神像一潭深水,江沅投下的石子未能激起一点涟漪。

直到江沅把故事讲完,十七才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她,淡淡地说:

“味道很好。谢谢。”

没有疑问,没有好奇,也不像江沅想象中的追着她刨根问底。

江沅勉强笑了笑,掩去眼底的失落,轻声道:“喜欢就好,多吃点。”

她收拾好空碗,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时,一个极其干涩、几乎听不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为什么?”

江沅的动作猛地顿住,霍然转身。

十七依旧坐在原地,没有看她,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地板上,仿佛刚才那句询问只是她的错觉。

但他的嘴唇微微翕动,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清晰了一些: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句话问得突兀,甚至有些无礼,那平静无波的深潭之下,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困惑在流动。

十七不是感觉不到她的好,只是无法理解,无法将这种毫无来由的汹涌的善意,与自己所认知的世界规则对应起来。

江沅的心像是被这只言片语狠狠攥了一下,酸涩与怜惜瞬间盈满胸腔。她看着十七低垂的侧脸,那双总是死寂或带着戒备的眼睛此刻竟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迷茫。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走回他身边,声音温柔得如同春日的暖阳:

“对一个人好,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需要的。”十七冷冷地说道。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江沅,那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审视,“为利?还是为义?总得图点什么。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