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男人见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兴致地收回了手, 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

男人很快就吃完了饭菜,他将碗筷随意往桌子上一扔。

女?人动作麻利地上前?来收拾。

男人不雅地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剔牙,“娘呢, 起来了没。”

女?人低着头,“起来了,刚在?厨房把饭吃完了。”

“不守规矩。”男人将牙缝里剔除的残渣呸得一声吐到了干净的地面上,那墨绿色的黏糊糊菜叶子和?浅灰色的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还印深了周围一圈的地砖颜色。

“你去和?娘说, 我们灵水村, 女?人不能上桌,只能吃男人剩下的。这次便算了, 要是有下次,”男人冷哼一声,眼睛在?女?人脸上刚被打红的半边脸上停顿一瞬,很是满意地笑了,“我是一样会打的。”

“是。”女?人低头应声道。

“对了,我把那个赔钱货卖给隔壁老王家了,”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扔给一旁的女?人,“今天吃点?好的,去买块肉。”

女?人沉默地接过那一串铜钱,她微微抬头,毫无光彩的眼睛从粗糙杂乱的头发?下显现?出来,“能不能,晚几天?”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男人口气?有些不耐烦,“让她嫁去王家,是她的福气?!王家是整条街上最富足的人家,你还担心个什么?”

女?人握着铜钱的手缓缓攥紧,铜钱尖利的边沿扎着手心,痛感清晰。

那王家是富足,但在?整条街的名声却是很不好。

进了他家的女?人,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包括不止一次向别家买入的童养媳。

她从未在?男人面前?发?出过这般大的声音,如今却是一字一句得说道:“她也是你的女?儿。”

“是又怎样!不过是个赔钱货!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少那个小兔崽子的口粮,我就能去多喝一顿酒!”男人这下是真的火了,他一把将女?人推倒在?地,“这事?儿已经定下了,明儿个我就把那个赔钱货送去。”

女?人被推倒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扣住地砖的缝隙,低着头,未语。

引入眼帘的是渐渐靠近的男人的布鞋,她甚至能闻到那里面传来酸臭的脚汗。

“当初要不是看?你听?话,怎么肯能把你放出来。”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明明是艳阳天,女?人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窖,“你要是再敢阻拦,那就和?村子里的其他女?人一样,锁起来算了。”

女?人坐在?地上没有动,没再说一句话。

男人见着女?人不再反驳,对着她啐了一口,满意地回屋去睡回笼觉了。

*

第?二天,院子里便再也见不到那个穿着鹅黄小衫的俏丽女?娃娃。

男人依旧每一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女?人依旧做着每日的洒扫,她扫得很是仔细,角角落落都不放过,将每一样器具都擦得锃光瓦亮。

也依旧做着那些饭菜,只是男人最近偶尔会夸上几句她做饭好吃。

女?人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

在?这之后的每一天夜里,女?人都会偷偷抹眼泪,闭上眼,都能见到身穿鹅黄小衫的女?儿满身是血的样子。

她自然知道,这个水嫩嫩的女?娃娃去做了童养媳,在?这个村庄里,会是什么样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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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上街买菜的女?人果然在?王家后门的角落里,见到了那半身沾满血的鹅黄小衫。

尤其是裤子,大腿的地方几乎已经被鲜血浸满,硬得刮手疼。

晚上,泪水浸湿了半边枕头,女?人攥紧了那带着半身血的鹅黄小衫。

她心中默念,是娘亲没用?,娘亲保不住你。

娘亲能做的,也不过是送这帮渣滓,一起下地狱罢了。

*

又是同样的某一天,女?人在?将院子打扫的干干净净后,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位老妇人正在?狼吞虎咽,看?到女?人进来了,一下缩回了从锅中夹菜的手。她恶狠狠地瞪了女?人一眼,“你敢再去和?我儿子告状,我非把你的嘴缝起来不可!”

谩骂的话不绝于耳,女?人连一眼都没有看?过去,只是默默地将菜从锅里捞出,然后端到了庭院力?道石桌上。

男人又一次日上三竿才起。

“果然那赔钱货走了,你的厨艺就变好了。”男人啪叽着嘴,觉得今日的饭菜格外的好吃。

女?人听?闻这话,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站立在?石桌旁,而是转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那老妇人坐在?灶台边,枕着半边手睡着了,嘴角还沾着米粒。

女?人平静地拿起案板上的菜刀,走出了院子。

明媚的正午,日头很毒,但这平静的小院却让人有着不寒而栗的感觉。

啪叽嘴的声音渐弱,男人似乎也是突然困意上涌,头向下直落在?了石桌之上,手中带着半碗米饭的碗滚到了地上,洒了一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人提着刀,走到男人身边,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男人很沉,身上的肥肉一圈一圈的,砸到地上的时候,就像摊开的一坨五花。

一刀直直地插入肚皮,穿过那层厚厚的脂肪,滚落到一边的,是那早已坏掉的肠。刀再向上,直至那颗黑色的心暴露在?女?人的视野里。

女?人没急着把心掏出来,而是伸手,直接捏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