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这样的悲剧,还在不断上演着。
她不禁想要思考,这些人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呢?
想起那一条条沉底的少女尸身,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三人穿过城东,路过城东李家面馆,果然见到围成一圈的嚼舌根的路人。
“哟,这又是成亲前失踪的姑娘家,真真是惨啊。”
“这李家二老该多伤心啊,听说他们就这一个女儿。”
“伤心啥呀,他们还有个老来得到的小儿子,你别说,那小子可机灵着呢,上次还到我家烧饼摊偷烧饼吃,我都没发现。”
“那估计心痛的是要退回去的彩礼了吧哈哈。”
“那也怪他们家教导无方,让女儿四处拈花惹草,好人家的女儿,哪个不是本本分分守规矩的,谁会被坏人掳走呀。”
“就是就是,我还有次看见她出来帮父母摆摊呢,这未出阁的姑娘青天白日抛头露面的,也难怪贼惦记。”
“你别说,可能是这姑娘自己不检点,心野在外面,这怪谁呢。”
“是的呀,我还听隔壁小刘说这姑娘已经勾搭上了个情郎,他正准备去告发呢。”
“啊?那就不是失踪而是私奔了?这可是要浸猪笼的,太便宜她了!赶紧去和西街的官大人说,让他把人抓回来!”
“那官大人一抓人一个准,一定能找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又有好戏看了哈哈。”
“那是,我可最喜欢看那些贱女人水里扑腾的样子,兄弟你说的很有道理呦。”
叶晚樱听得拳头都硬了。
她拦住剑已出鞘的洛廷舟,“前面那个是粥铺的,家住在城西,第二个是卖包子的,店就在前面,后一个是教书的,私塾设在城南……”
叶晚樱咬牙强忍怒意,“现在闹事,于我们都不好,寡不敌众。等入夜……”
叶晚樱手指捏的咔咔响,“揍他丫的!”
还没等叶晚樱的雄心壮志得以实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几乎要刺破耳膜。
“走水啦!”
毫无征兆的大火突然将李家面馆吞噬,四周看热闹的人群倏地散开,但依旧有几个凑得近的,被一下卷入了无情的大火之中。
四周的街坊邻居纷纷杂乱无章地将水往火势里扑,却只是杯水车薪。
将当叶晚樱念起法术想要用道法灭火之时,冲天的大火却突然熄灭,只剩下缕缕黑烟慢悠悠飘向天际。
面馆早已被烧的面目全非,里面的掌柜、小二、客人全部化成了一堆黑色的粉末,分不出彼此。
“这……”刚刚嚼舌根嚼得最厉害的人,现在嘴里也蹦不出一个字,只是目瞪口呆地看向面前不通常理的一切。
李氏面馆的招牌在焦黑的风中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轰得倒下,将那碎嘴子的汉子扎实地压住。
四周的人赶紧冲上前施救。
叶晚樱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扬起的术法闪出些许水光,却又再次停了下来。
刚刚不小心被火势波及到的人脸,和那些梦境中叫嚣着的、辱骂着的,在这一刻漫天的黑雾之中,两相重合了。
这是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见死不救。
*
三人行至城中的湖水边。
与其他溪水贫瘠的情况相比,这湖却显得尤为肥硕。撅着尾巴的大鱼大虾悠哉哉地在湖中来回晃悠,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尤其的悠闲安逸。
凌川很是疑惑地道:“这就奇怪了,李家村虽是说能温饱,但也不够富足。这湖看上去也没啥问题,怎么没人捞鱼捞虾来吃?”
“死人。”叶晚樱脸色沉了下来,想起那些冤死的年轻少女,“因为这鱼,是用死人肉给喂肥的。”
凌川一瞬间沉默。
这李家村的人,自私、狂妄,视女人的命为草芥,在她们生的时候百般折辱。
却在她们死去的时候,又发自内心的恐惧。
真是可笑至极。
“我很在意芸娘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我至今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叶晚樱将指尖咬碎,画出一个法阵,“我想问问塘中魂魄,可有见过芸娘真身。还请二位师弟为我护法。”
心中默念法咒,叶晚樱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面上少有的露出了一丝迷茫。
“这湖底,没有冤魂。”
叶晚樱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纵身跃入湖中,直沉湖底。
平静的湖水中,除了杂乱的水草和碎石,什么都没有。
叶晚樱拨开了层层叠叠的水草,未见少女们留下的一丝衣物布料,却见着完完整整地摞成一堆的
人皮。
那些人皮不知经过了什么处理,经久不腐,即使是在流水和砂石之中,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样貌。
叶晚樱一张张叠开,梦境里曾经浮现过的脸便栩栩如生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蓝衣少女、紫衣少女、绿衣少女、红衣少女,乃至最后的李彩儿的脸,都被埋葬在湖底,永不腐烂,却也永远不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