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娇脸被打偏向一边,耳朵里嗡嗡响,整个人都懵了。

从小到大,虽然爹总是板着脸很少对她笑,但也从没打过她。

李桂花吓得脸都白了,看了看温铁军,她对丈夫的惧怕深入骨髓,又不敢说温铁军,心疼地抱住温娇,摸她被打的地方:“小囡,你疼不疼啊?”

打完这一巴掌,温铁军也愣了下,但他是当爹的,放不下架子,怒吼道:“你给我听着,你敢和陈安洲离婚,你就是要气死我!我没你这个女儿!”

温娇眼睛通红,正要说话,李桂花拉着她朝里屋走:“不说了,都别说了。”

她把温娇拽进屋,外面传来温铁军的吼声:“你还敢离婚,我看你就是想让我们在村里抬不起头!你离一个试试,我打断你的腿!”

这个年代离婚是件大事,村里还没有一个人离婚的。

李桂花拉着温娇在床上坐下,温婷震惊得都顾不上哭了,心疼地看着温娇半边泛红的脸:“阿娇,疼吗?”

温娇半边脸都是麻木的,感觉不到疼。

她摇了摇头:“不疼。”

温娇知道想让爹同意她离婚不容易,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温婷:“阿娇,陈安洲真的在外面有女人了?你没搞错吧?”

她都不止一次见过陈安洲和乔明珠亲嘴拥抱了,除非眼睛瞎了才会搞错。

温娇摇了摇头:“姐,是真的。”

“这几年你在他们家当牛做马,现在他大学毕业了就想一脚把你踢开,也太不是东西了!”

温婷气愤不已,忽然又想到自己的情况,又何尝不是也如此。

李桂花也生气,可她更怕温娇冲动:“小囡,离婚是大事,你千万不能冲动啊!”

“当年本来说生个儿子,没想到又是个丫头片子!一点福没享到,你还让我抬不起头,生你干什么?”

外面传来温铁军骂骂咧咧的声音。

温娇心里一紧。

她知道当年爹娘是为了生儿子还怀的第二个,只是她又是女儿。

温娇心疼地握住李桂花的手:“娘。”

李桂花眼睛泛红,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娘没事,我们温家的女人,命都不好。”

温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桂花又道:“小囡,娘心疼你,你爹心情不好,今天的事你别记恨他。”

她顿了顿,又道:“你姐姐还没出月子就被赶回来,你和安洲又要离婚,这么多事情堆在一起,你爹好面子,如果你真离婚了,他在村里都待不下去了。”

温娇她爹有一副好手艺,要强了一辈子,唯一不满意的就是没有儿子。

人到中年,两个女儿又都婚姻不顺,他心里当然憋屈。

其实温娇早就知道,想让父母同意她和陈安洲离婚,没这么容易的。

外面温铁军还在骂人,李桂花出去做饭,也被骂了几句。

温娇留在屋里,温婷拉着她的手,说着安慰她的话。

另一边。

民政局门口。

林大有和陈安洲站在一颗树下,林大有一脸无语地说:“我和你说什么来着,温娇是不会跟你离婚的,都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她要是想离婚,早就来了,这是故意耍你呢。”

陈安洲开完会就直奔民政局,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皱着眉看了眼手表:“回去吧。”

温娇不想离婚,陈安州不意外。

但她提出离婚,又不来了,这让陈安洲很不悦。

中午的时候,李桂花做好饭。

温婷在坐月子不能见风,李桂花给她装了满满一碗,让她就在床上吃,让温娇出来吃饭。

温娇走出来,只见温铁军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一瓶红星二锅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温娇眼神一闪,看到温铁军头上一些白头发,心情有些复杂。

从小到大,爹是温娇见过最勤快的男人。

他不善言辞,总是奔波揽活,成天和一根根木头打交道,为这个家倾尽全力。

其实有一句话爹说的很对:没享过她的福。

她结婚后一门心思扑在陈家,很少管爹娘,她都没发现,爹头上已经有这么多白头发了。

温娇心里五味陈杂,低声道:“爹,我回去给婆婆做饭。”

温铁军板着脸:“你娘已经做了一些饭给陈家送去了,你先坐,一会陈安洲过来吃饭。”

话音刚落,陈安洲就走了进来。

温娇看到他,眼里闪过一抹错愕。

陈安洲眼神平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视线,抬脚朝着温铁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