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回答我问题,你就这样避着我, 连看也不敢看我?”章乔气他顽固, 恨他怯懦, 却更心疼他的过往, “你到底是不敢看我,还是不敢面对你自己的心。”
秦翊衡的面颊肉眼可见地一绷,终于往章乔看去,目光冰冷没有半分温情。
章乔叫他眼神刺痛,咬紧了嘴唇。
秦翊衡走了。
秦小满和方姨还有几天才回来,诺大的别墅只剩章乔一人,不过第二天医生就拎着药箱上门,要为他查看伤口。
章乔拒绝了,对医生说:“这点小伤对我根本不算什么,我不需要看。”
医生前脚刚走,每天送菜的师傅又到了,除了新鲜瓜果,还有一份做好的午餐,从保温袋里拿出来还是热的。
章乔表面平静,内心情绪翻涌几乎快要爆炸,但他不能对无辜人发泄,笑着收下后,转身就给秦翊衡打电话。
打了两次才接通,却是江南的声音。
“那个……翊衡总在开会,你有什么事吗?”
“别用这一套糊弄我。”章乔说,“让秦翊衡听电话。”
江南一噎,不敢再吭声,听筒里半天没有声音,章乔耐着性子等。
两分钟后,手机被另一人拿去。
那人没出声。
章乔却知道是秦翊衡。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
“什么事?”
秦翊衡的声音听起来陌生又冷硬,章乔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死死抠着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千万保持冷静。
“既然你打定主意,觉得我受伤是因为你,那麻烦你离我远一点,不要一边冷落我一边对我好,我难以承受。”
听筒那头,秦翊衡的呼吸陡然沉重。
章乔一瞬间心软,闭了闭眼,语气也跟着放轻:“你知不知道,我昨天一夜没睡,就坐在沙发上,难过到几乎要死了。”
“我对你的感觉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信那些。小满的爷爷也说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人要向前看,所有事都是意外,是没人愿意发生的意外,并不是你的错,我的伤也是意外,跟你没有关系。”
“秦翊衡,我的心是肉长的,我会难过我也会疼,你别这样行不行?如果你对我没那个意思,就别再给我错觉。”
章乔说完屏住呼吸。许久,等到了秦翊衡的回答。
“以后不会了。”
通话被切断,章乔闭上眼,彻底死心。
方姨和秦小满在三天后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那只章乔在视频里看到的白凤头鹦鹉。
鹦鹉到了陌生环境似乎有些不安,在笼子里纵上跳下。
秦小满手指点着它,命令道:“呆瓜,安静。”
鹦鹉回骂,嘴皮贼溜:“你才是呆瓜,你全家都是呆瓜!”
方姨笑个不停:“小满爷爷给买的,说养个小动物陪小满,能更好地让小满练说话。”
秦小满和鹦鹉你一言我一语,章乔心道秦小满再这么发展下去,其他的话不一定顺溜,但骂人的水平绝对一流。
秦小满新鲜劲儿过了,丢下鹦鹉,跑过来抱住章乔,在他怀里蹭了蹭,又仰头问:“舅呢?”
方姨也问:“小满舅舅呢?”
章乔表情不变,甚至笑了笑:“好像去公司了。”
秦小满失望地哦了一声,兴奋的劲头顿时蔫了一截,方姨则端详章乔的脸色,又继续收拾带回来的东西。
秦小满的爷爷奶奶有心,给秦翊衡和章乔准备了礼物。二老支教的那个乡村盛产瓷器,送的就是当地学生做的陶瓷摆件,章乔和秦翊衡一人一个。
章乔端详那明显是一对的陶瓷小人,有点糟心。
还有三周就到除夕,方姨开始备年货,包包子炸丸子灌香肠。她原话是,虽然这些东西打个电话就有人送上门,但哪有自己做的香,有年味儿。
章乔也帮着搭把手,余下时间要么陪秦小满逗鸟要么看书,再或者摆弄他那一盆仙人掌,总之不让自己闲下来。
闲下来,难免胡思乱想。
连着两日阴天,终于等到一个晴天,章乔一早把仙人掌摆到花园沐浴阳光,又搭架子预备帮方姨晒腊肠,等将那几根竹竿支好,他热出一身汗。
如果秦翊衡在,区区几根竹竿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
章乔手一顿,牵起嘴角露出苦笑,心道想他干嘛,果然还是不够忙。
温暖的阳光自天空泼洒下来,无风,是难得静谧的冬日上午。门廊下的鸟笼里,那只凤头鹦鹉忽然扑棱翅膀,尖声叫喊:“坏人坏人!”
章乔又使劲儿把竹竿往下压,确保稳固不会倒,没回头,只扬声喊道:“秦小满,管管你的鹦鹉,再叫我可就要拔毛了!”
话音刚落,秦小满便噔噔噔从别墅跑出来,大喊一句“呆瓜!”,而后忽地没了声。
章乔正纳闷,紧接着就听到秦小满惊喜的声音“舅!”
章乔一怔,僵硬地回身。
阳光太盛,他闭上眼又睁开,终于看清花园前站着的人,一时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