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在屋里团团转,最后没办法了,清了清嗓子,开口唱了起来。

“团结就是力量……”

很难听。

不仅跑调,还找不着节奏。

林晚沅听得手都一抖,手里的毛衣针“噗”的一下戳了下自己指头,疼得她“嘶”了一声,也让她从紧绷的思绪中短暂地抽离出来。

【救命啊!团长的歌声能把敌人直接吓退!物理攻击变魔法攻击了!】

【我愿称之为猎豹团最终秘密武器。】

【顾安:有被冒犯到,谢谢。】

顾凛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

他把那支跑到大洋彼岸的军歌当成冲锋号,唱得慷慨激昂,震得墙上那张结婚证都跟着发颤。

可顾安的哭声还真就慢慢停了下来。

小家伙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又茫然地看着他爹那张紧绷的脸,好像在研究这个奇怪的声音到底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一曲终了,顾安打了个哈欠,小脑袋一歪,靠在顾凛的肩膀上,又睡着了。

顾凛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林晚沅,眼神里竟带了点求表扬的意思。

林晚沅看着他那副样子,再看看自己被戳红的手指,又好气又好笑。

顾凛把儿子放回婴儿床,给他盖好小被子,确认睡熟了之后,他才走回床边,脱下军靴,整齐地摆在床脚,像过去几天一样,轻手轻脚地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侧。

他依旧紧紧挨着床的边缘,身体绷得死紧,规矩得像个来别人家借宿的。

林晚沅放下了手里的活,拉灭了床头的灯绳。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

她能听到他尽量放缓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身体散发出的热度,像个火炉。

这几天,他们一直这样同床共枕。

中间隔着一条能跑马的楚河汉界,井水不犯河水。

可今晚,林晚沅第一次觉得,这条界线是如此的清晰和必要。

他今晚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她的阵地前画防线。

可她心里清楚,再坚固的防线,也需要士兵去驻守。

而她就是那个士兵。

顾凛能给她的,是口头上的支持和一把武器,但扣动扳机、直面敌人的,终究是她自己。

她睁着眼,毫无睡意。

黑暗中,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那位名叫萧雅兰的女士,优雅、骄傲、或许还会有些刻薄。

这一夜,林晚沅想了很多,一夜无眠。

第30章 不喜欢就剪了当抹布

早饭是小米粥配咸菜疙瘩,顾凛坐在桌子对面,一反常态,吃得很慢,一双眼睛时不时就往林晚沅那儿溜。

昨晚他把话挑明,她却只回了句“明白”,云淡风轻。

他摸不准她的想法,心里已经演练了八百种战术推演,面上却依旧是那副山崩于前不变色的沉稳模样。

【顾凛,求你,说句话吧!你想急死谁!】

【妹宝:吃饭。顾凛:媳妇儿生气了。】

吃完饭,顾凛一言不发,抢着把碗筷都收进厨房,水声哗哗作响。

林晚沅喂饱了顾安,看小家伙又香甜地睡了过去,便抱起一小盆换下来的尿布,准备拿到院子里去晾。

家属院里,几个军嫂正围着公用的水池搓洗衣裳,一边干活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

林晚沅一出来,立刻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哎,那不是顾团长家的吗?”

“就是她,长得可真俊,皮肤白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何止是俊,你们是没瞧见前两天在供销社,顾团长那叫一个疼媳妇!二十尺的确良啊,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扯了!”

前两天供销社那一幕,早就传遍了整个大院。

“我的老天爷!二十尺!那得多少钱和布票?我男人一年的津贴都攒不下这么多!”

这些议论里掺着羡慕和一点点酸溜溜的嫉妒,但大体还算和善。

林晚沅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走到院子角落的晾衣绳边,把洗干净的尿布一块块搭上去。

她刚晾好两块,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就从旁边插了进来。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出身不行,还不是白搭。”

说话的女人叫姜倩,刚随军过来没几天,男人是团里的副主任,家里还有点背景,平日里就端着架子,眼高于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