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嚼老婆舌根子,怎么不去问问,人家苏茉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敲一个刚出院的同志的门?是去送药啊,还是去帮忙带孩子啊?”
“有那闲工夫,不如回家多读两页书,学学人家小林,也算给自家男人长长脸!”
刘婶这话说得又响又亮,半点情面都没留。
李翠花一噎,自知没理,端起自己的针线笸箩,灰溜溜地走了。
剩下的几个军嫂也都讪讪的,不敢再多嘴。
众人再看那栋二层小楼的眼神都变了几分。
原来那个新来的团长夫人,不是个只能靠男人撑腰的花瓶。
人家是政委都器重的技术人才!
第17章 那个林晚沅,成分有问题!
不到半天功夫,整个家属院的人都瞧见了奇景。
先是木工班的王师傅,平时里出了名地爱惜木料,手里掉根木屑都得心疼半天。这会儿却亲自抱着几块打磨得油光水滑的楠竹板送到了顾团长家门口。
王师傅前脚刚走,军区总院后勤科的一个小战士就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都响的二八大杠,满头大汗地冲过来,车后座上绑着个贴了封条的白色包裹,递给顾团长的时候,手都在抖。
最后,就连军需处管物资的周干事。
他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抱了几卷雪白的真丝纱布过来,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嘟囔:“拿这玩意儿擦炮筒子,真是奢侈到家了!”
顾凛全程面无表情地签收,再亲自把东西一样样搬进屋。
他在门口进进出出,活像个一丝不苟的仓库管理员。
这番动静,自然是瞒不过院里这些眼尖的军嫂。
顾团长为了新媳妇大动干戈,调动半个驻地资源给她找些“破烂玩意儿”的闲话就传了出来。
文工团的排练厅里,苏茉莉正对着镜子压腿,听着相熟的姐妹添油加醋地学着外面的传闻,气得脸都白了。
她一边抹着眼泪,跟身边的小姐妹诉苦,说自己那天是如何好心去探望,结果反被误会。
“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心疼顾团长,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那些弯弯绕绕。那位林同志也是,城里来的千金小姐,哪里懂得咱们部队的规矩,勤俭节约才是根本啊。”
旁边一个跳舞的姑娘立刻帮腔:“就是说啊!听说她要修的还是李长胜烈士的遗物,就更不能儿戏了呀。怎么能让团长动用关系,给她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这不是胡闹嘛!这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苏茉莉抹了抹眼角,幽幽叹了口气,“唉,但愿是我想多了吧,希望她……别辜负了顾团长的一片心意。”
话再传回家属院,就变了味。
“听说了没?那个林晚沅,让顾团长给她找了堆破木头烂纱布,还说是要修烈士日记,我看呐,就是变着法儿地折腾人!”
“可不是嘛!仗着顾团长疼她,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烈士的遗物是能让她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女人随便动的吗?”
林晚沅对外界的风言风语充耳不闻。
她将顾凛找来的材料分门别类地放好,屋子里那张唯一的方桌,此刻成了她的工作台。
楠竹板打磨得光滑如玉,没有一丁点毛刺。
真丝纱布细密柔软,是擦拭精密仪器的好料子。
就连医用明胶,都是总院后勤科库存里最好的一批。
她将日记本上覆着的布掀开,戴上顾凛不知从哪儿弄来的薄手套,开始最关键的脱酸工序。
傍晚,顾凛回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林晚沅正伏在桌边,借着台灯的光,用小毛刷小心翼翼地刷着一页泛黄的纸。
他看着桌上那些他亲自一件件搬回来的“破烂玩意儿”,此刻在她的手下,都变成了有用的兵器。
她要竹板,他就给她找来最好的楠竹。
她要纱布,他就给她弄来最好的料子。
在他眼里,林晚沅不是在摆弄瓶瓶罐罐,而是在排兵布阵。
他的媳妇儿,就该用最好的武器,打最漂亮的仗。
谁敢说三道四?
入夜,顾凛照例坐在小马扎上,守在卧室门口。
远处训练场上熄了灯,整个家属院都安静下来。
巷子口,一个公用电话亭的门被拉开。
擦鞋的老人将几枚硬币投了进去,拨通了军区警卫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只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人叫张三,瘦得跟猴似的,左手手腕有道刀疤。这两天没钱了,总在红星棋牌室外头转悠,想捞偏门。”
消息通过内部线路,很快传到了团部办公室,再由许亮转述给了顾凛。
顾凛听完汇报,只回了两个字。
“盯着。”
沈家那边也一直没闲着。
沈铭和王美凤这事儿闹得太大,他在生意场上的几个老伙计看他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