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臭小子！还知道给老子打电话？”

顾长风的嗓门儿比电话那头还响，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林晚沅看着这爷俩如出一辙的开场白，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甚至都能想象到，二十年后，顾凛和已经长大的顾安，恐怕也是这般光景。

电话那头的顾国纲似乎是早就习惯了，声音里带着笑意，只问了一句：“您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顾长风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你媳妇儿那个拎不清的，你好好说说她！别让她再作妖！”

“我心里有数。”

顾长风听了这话，心里舒坦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嘴上却依旧不饶人：“行了行了，少废话！来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他“啪”的一声就把电话给挂了。

顾长风把听筒放回原位，清了清嗓子，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步，最后停在林晚沅面前，脸上带着点不加掩饰的得意。

“听见了吧？我那小子要来了。”他看着林晚沅，眼神温和，“他说，今年回京城过年。”

林晚沅愣愣点了点头，没说话。

京城。萧雅兰。

那张脸，那张机票，再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见她沉默，顾凛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她不高兴，她肯定是不想去。

也是，他那个家，规矩多，人也复杂。他母亲上次那样对她，她怎么可能愿意回去。

是他的错，没提前跟家里沟通好。

“晚沅。”他往前凑了凑，声音都放轻了，“你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

林晚沅闻言，诧异地抬起头。

“我说真的。”顾凛见她看过来，说得更急了，“过年在哪儿都一样，在这儿，咱们一家人也挺好。我爸那边，我去说。”

林晚沅看看他，又看看顾老爷子，摇了摇头，“没有不想去。既然是回家，那就一起回。”

顾凛垂眼看着她，“别担心，有我呢。”

和在火车站送别萧文博姥爷时说的一模一样。

林晚沅心说这人哪至于紧张成这样？

她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林晚沅了。她是顾凛名正言顺的妻子，是顾安的母亲。她有全心全意护着她的丈夫，有明事理的公公，还有个护短的爷爷。

这个家，她有资格回。该怕的，不应该是她。

于是她露出一个浅笑，对顾凛说：“嗯，我不担心。”

见她又笑了，顾凛心都软了。

他想，她肯定是觉得自己太可靠了，一定很感动。

顾团长在心里一本正经地分析着，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简单吃过晚饭，顾凛拿过放在暖气上烤着的烤白薯，坐到林晚沅旁边，慢条斯理地剥起皮来。

烤得焦香的表皮有些烫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将那层带着焦黑的皮一点点剥离，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瓤，甜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顾长风看了一眼黏糊在一起的孙子和孙媳妇，嘴里“哼”了一声，抱着顾安进了里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顾凛剥好了一半，直接一整个递到她嘴边。

“尝尝，还热乎呢。”

那块金黄色的薯肉上还冒着热气，离得近了，能看见上面细细的纤维。

林晚沅迟疑了一下。

【啊啊啊！间接接吻要来了吗！】

【快吃啊！你不吃我吃了！】

迎着顾凛和字报专注又期待的目光，还是张开嘴，小口地咬了下去。

软糯，香甜。

“甜吗？”他问。

“嗯。”

她点了点头，脸颊的肉微微鼓起，顾凛看着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觉得嗓子有点干。

他收回手，自己也咬了一口，眼睛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

真好看。

比团部发的电影票上的女明星还好看。

尤其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还映着他的影子。

林晚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咽下嘴里的白薯，伸手想去拿过来掰成两半，“我自己来吧。”

顾凛手一偏，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