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梧嘴角微抽:“那你喝这么急?”
闻澄枫强行解释:“因为太淡了,所以正好用来解盐味儿,一时没控制住量……”
他说着,蓦地想起什么,身体随之腾升出软绵绵的虚弱感,眼前人似乎分成了两个、三个、四个左右摇晃的重影。闻澄枫猝然意识到,糟糕,这药效怎么上来这般快、这般猛。
他咬紧后槽牙,掌心扶住桌面,强撑着站起来。
“你做什么?”虞清梧看着他突然拔高的人影。
闻澄枫深呼吸保持声音不变:“解手。”
虞清梧:“……”
她盯着少年走向后院的背影,连直线都走不了,可见是有些醉了,居然还说酒味淡。
这人今天确实奇奇怪怪的。
她被闻澄枫一番举动弄得对这梅花酿委实好奇,抬手便去拿酒壶,想着总不会真的一滴都不剩吧,当即揭开壶顶盖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里头瞄去。
……还真是干净见底,空空如也。
唯有残余的醇厚酒香扑鼻而来,虞清梧吸了两下鼻子。
这味儿闻着倒的确不怎么样,真就如闻澄枫所言,寡淡得很。
罢了罢了,虞清梧将盖子盖回,既非好酒,不饮也罢。兼之原主这具身子酒量还堪忧得紧,万一不小心喝醉,在人家店里撒起酒疯,就太丢人现眼了。
很快,急急跑去后厨向暗卫讨要解药的少年步伐稳当地走回来,面色平静,像是没喝过那壶酒一样。
而闻澄枫彻底清醒之后,再看见桌上酒盏旁洒溅的清澈酒液,有些愣怔恍惚。
他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抢在虞清梧之前喝完整壶酒,就为了不让她中药,自己则放弃这次绝佳的出逃机会。
他很明确地知道,错过今日,下一次便不知在何时。可闻澄枫却丝毫不后悔,好似心底有一道声音驱使着他不要走,至少不能戴着虞清梧买的围暖与暖耳,穿着虞清梧节俭自己华服也要给他做的冬衣离开。
不能让长公主讨厌他,闻澄枫这般想着。
第21章 遇刺 ……闻澄枫去哪儿了?
依照民间习俗,春节前后这段时日,白天醒狮过街驱邪避害,夜晚放灯向天祈愿福泽。
两人正吃着饭,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敲锣打鼓声,引得酒楼各桌食客纷纷伸长脖子,朝街上投望去目光。
虞清梧一眼看出这是舞狮队开始贺岁拜年。
但知道归知道,现代二十一世纪的年味早已很平淡,她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热闹,当即起了兴致。正好两人也都吃的差不多,饭桌上只剩残羹冷炙,她搁下两小块碎银,而后兴冲冲跑到街边。
金银两只狮子用跳跃代替行走,不断抖动身上披就的氄毛,脖子上挂着的金铃便随之铛铛作响。
在舞狮表演者的两侧,各伴有金童玉女。他们手中捧着用七彩布匹织就的箩筐,里头装了一个个精致福袋,不断抛出分发给街道两侧围观百姓,取散播吉祥福气之意。
虞清梧见之新奇,眼睛亮盈盈的。
可因为身边还有闻澄枫,她长公主的雍容人设不能崩,只好忍住搓小手的冲动,将欢喜表现得不多不少。
殊不知,肢体动作能藏,眸中的光与上扬的嘴角却早已落入闻澄枫眼中。
他在望见虞清梧如画眉目舒展张扬的这一瞬,把方才暗卫递来纸条的事抛之脑后,忽然觉得自己抢先喝完整壶酒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但下一秒,身旁人的笑颜倏尔凝滞在脸上,换而眨了两下眼,朱唇微撅。
虞清梧低头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和已经走过她面前的金童玉女,不由得疑惑:“为什么偏偏我们俩没有?”
同样没发到福袋的闻澄枫缓缓摇头,这是南越独有的民风民俗,他不太懂。
倒是虞清梧旁边站着的妇人热心向她解释:“这位姑娘和小公子是头一回来庙会吧?你们估计还不知道,这散福袋呀,也是有讲究在里头的!”
“请问婶婶,是什么讲究呢?”虞清梧礼貌询问。
妇人边跟着舞狮咚锵节奏踩出舞步,边道:“姑娘你瞧,这街上十有八`九的人都戴了面具,而金童玉女只会给脸上有面具的人发福袋,讲究的,是福气面面俱到。”
虞清梧一瞧,果真是如此,周遭凑热闹的百姓面上皆有面具,且都为动物图形。
妇人又道:“姑娘如果想买,可以去前边儿巷口瞧瞧,那里好像有个摆摊的。要是能走到舞狮前面,没准还能来得及要上两个福袋。”
虞清梧谢过妇人后,转头对闻澄枫道:“走,去前头看看,正好给你再添些福气。”
闻澄枫看得出来,其实是虞清梧自己想要福袋拿着玩。但当听到那个“再”字,他蓦地觉得心尖像是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这指的是冬至那日,自己从饺子中吃出铜钱的事儿。
她还记在心上,也把他在意不详的话记在心上。
闻澄枫含笑跟上去,一路走在巷口。
兴致冲冲走在他前头的虞清梧拿了小摊上不知是什么动物模样的面具,顿时盖到少年脸上。闻澄枫朝挂在侧旁的镜子看去,似是一只深灰色的猫儿。
他不禁眨眼问:“这是大黑吗?”
虞清梧陡然一愣:“这怎么会是大黑,这明明是老虎啊?”
虎乃山中霸王,正好配闻澄枫这个将来的天下霸主。
结果闻澄枫也被她说愣住了:“可虎的额头中央该有‘王’字才对啊,这个什么都没有,只可能是猫儿。”
虞清梧盯着他脸上面具,努力想找出是虎而非猫的证据。但这两种家伙都是猫科动物,本就长得比较像,再加上路边手工艺品大多画个七分形似三分神似,还真不好分辨。
小贩见气氛突然僵硬,连忙出来打圆场道:“小公子好眼力,这自然是猫。毕竟虎乃王者,岂是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