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生前最后一别,母亲那般严肃的叮嘱她,千万远离北魏。
与什么红莲胎记无关。
在母亲眼中,她此生性命会归结于闻澄枫手里。而她火遁假死,隐姓埋名,从此远离北魏,兴许能打破死局。
母亲对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
活着,是最重要的。
意义在此。
只不过此等异术遗传到虞清梧身上,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数,害得她记忆错乱,忘了原先诸事,性情转变得叫琴月都以为判若两人。
虞清梧入睡后总会梦见现世种种,实则一直是她的梦罢了,被她误会当真。
至于另一个平行时空中究竟有没有相同模样的自己,毫不重要。
虞清梧抬头,她望见她的少年郎站在朱红门扉边,正巴巴盯着自己。
等她走近至跟前,闻澄枫眸色微含哀怨,语声染透不满:“姐姐说好立马就回来的,可这都过去一炷香……”
“我回来了。”他话没说完,虞清梧忽然扑进闻澄枫怀里,整张脸都埋在胸襟前,闷声重复,“我回来了。”
“原来一直都是我……”
闻澄枫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很激动,虽然不明白究竟出于什么缘由,但姐姐得以欢喜,本就是他毕生所求。而今能在分秒间得偿所愿,不失为一种美好。
当闻澄枫抬手环抱她,回应这个过分热烈的拥抱,似乎他又听见姐姐笑音极低:
“原来竟当真有命中注定这样神奇的缘分存在,原来我们便是。”
第74章 厮守(终章) “姐姐,我来娶你了。”……
芙蓉泣露,桂子飘香。
虞清梧近些时日发现,大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发福。尤其走起路来,那肚子底下的软肉跟着一颤一颤,瞧着可爱至极,平添萌意。
可当虞清梧见它逐渐连窗棂都攀不上,曾经灵巧熟练的翻窗上檐动作如今变得笨拙无比,叫人不得不承认,大白有些过于肥胖了。长此以往,总归对身体不好。
于是她琢磨一番,决定控制大白每餐饭的分量,并且带着它膳后消食锻炼。
但无奈,这大白猫最近越来越聪明,每回吃不够小鱼干就趁无人时溜进小厨房觅食。倘若在小厨房还是没找到可口粮食,它便更机灵地猫着圆滚滚体态溜出瑶光殿,往司膳司方向走。
一旦瞧见路上有拎着食盒或端着漆盘的宫女,则停下脚步,蹭到宫女脚边,扬起脑袋喵喵叫。
阖宫上下都知道它是瑶光殿渔阳长公主的猫,也就是将来皇后娘娘的猫,且又生得好看惹人喜欢,哪有拒之不理会的道理,遂纷纷打开食盒盖子,讨好地奉上美食,生生把它养成了猫主子。
虞清梧每每看见它嘴角糕点残屑,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而既然阻止不了小馋猫贪吃,那便只能多加运动。
说来也奇怪,原本大白最喜欢玩鞠球与女子妆匣中窸窣作响的步摇流苏。可现下虞清梧再拿出这些逗它,大白只是恹恹瞥了一眼,而后依旧蹲在原处,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副全然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类似的情形如是多次,虞清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传了太医署中精擅给猫儿看病的太医来瞧瞧。
却见那太医来时一脸淡色,待给大白看诊后登时眉目添染喜色,朝着虞清梧揖身禀道:“长公主殿下莫担心,这小崽子并没有生病,它呀,是怀孕有喜了。”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砸落头顶,将人雷得外焦里嫩,头冒黑烟。
虞清梧蓦地愣怔在原地,良晌难以回神。
这说的是什么?怀孕?有喜?
她这般可爱的大白猫,居然被染指怀孕了?
“去查,是哪只野猫干的!”虞清梧气得当即咬着后槽牙下令,“偷腥偷到瑶光殿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宫墙高深,宫外的野猫自是不可能进到宫里来,那就只有可能是司苑司在御花园中饲养的猫儿了。
可宫内养的猫儿,虽说没有成百上千那么多,几十只却也是有的。且小畜`生们成日在一块儿玩闹,偶尔发生些什么,谁都不会特意盯看着,想要从中找出害大白怀孕的罪魁祸首,委实为难事一桩。
司苑司宫女配合着瑶光殿太监忙活了两日有余,也不曾找到一只与大白亲近的公猫。
遂在当日午后,虞清梧便气鼓鼓地将此事说予了闻澄枫听。
不似她初晓太医诊断结果时的震惊与愤怒,闻澄枫好像并不觉得惊讶。只见他悠然端起茶盏,用碗盖轻轻拂去芽青色水面漂浮的茶末,抿了一口茶水后,淡声说道:“是吗?”
“这是喜事儿呀。”
虞清梧不认同:“怎么就成喜事儿了?”
“说起来,大白也有四岁了。依照猫龄来算,早就是只成年猫了。”闻澄枫一边道,一边抚摸趴在桌案上大白的柔软毛发,“它愿意跟其他公猫欢爱生子,便说明动了情,姐姐应该成全它才是。”
闻言,虞清梧长叹出一口气。
道理她当然懂,且这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珠胎暗结了,除却让大白生下小猫崽,也没有别的选择。只是她难免护犊子心切,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的白菜一朝被笨猪拱走,犹如老母亲般心生气恼。
虞清梧掌心撑着下巴,不得不认命:“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不知是不是大白在她身边待久了有灵性,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当即“喵呜喵呜”的欢快叫唤出声。
虞清梧不禁摇头感叹,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倏尔,殿门从外被打开一条缝,一道黑影溜入殿内。大白比虞清梧率先反应过来,撑着笨拙身子跳下桌案,小跑到了外间,顿时有两只猫儿的叫声响起传入耳中。
虞清梧狐疑站起身,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围在大白身边的竟然是大黑,它探长脖子,慢慢凑到大白脸颊边,然后极快地啵唧亲了一口。大白立即伸出爪子去推它,大黑便又开始绕着大白兜圈子,仿佛是在给他的所有物划下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