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看他不太像是开玩笑,以死相逼?怨妇?
“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发火?”寒零突然也不急着走了,没来由地问道,“只是因为我想上场?”
君零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轻轻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你想去战场而生气,你想努力我理解。但是你自暴自弃、你认为你自己无用、你明知家里现在排斥你还执意要回去、你自我贬低,所以我很生气。”
他突然感到胸口一痛,少许腥味从身体深处涌入喉咙,争先恐后地往上冒,恨不得破口而出,他脸色变了变,拼命压了下去。心底的怒火蹭蹭往上冒,阵阵闷痛。他甩袖,猛地丢下剑,“哐当”一声,甩在她脚下。
“给你一晚上自我反省的时间,想走,收拾东西走人,你只管大步往前走,我啥时候死你也不用担心要为我收尸了。越想越生气,捡起剑随时都可以宰了我出气。想开了,留下来乖乖呆着,赶紧回去睡觉,明早起床后去翻点感冒药吃,今晚风大,你已经感冒了。”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剜了她一眼,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进了太渊府,头一次甩下寒零一个人。
寒零低头打量着剑,撇撇嘴,吸吸鼻子,抱胸,仰天。
谁要杀你了?姑娘我慈悲心怀菩萨心肠今生今世都不打算杀生一次以后见着地上小小的蚂蚁都绕道而行兄弟你别来害我。
承碧竹站在一旁,一直捂着嘴眼神恐慌地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她小心翼翼、进一步退一步地慢慢挪到寒零身边,伸出手,捅了捅她的手臂,“喂,没事吧?想开了?”
寒零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踹开剑,郁闷地大步走开,“我不想死的,你这话应该去问他……”
“他,好像不太对劲。”萧墨谦淡淡地道,声音中含着少许担忧和疑惑。
“菩萨”摊开手,“废话,你看他哪里对劲了?”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萧墨谦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感叹着这孩子的没心没肺,又感叹某人太可怜摊上这么一无耻的孩子,“你没有看到他脸色很差吗?身体好像不好……”
“废话,他脸色能正常吗?他小强一个,还有精力来打击我,身体能不好吗?”寒零坚定地、悲凉地、无奈地、失望地、愤怒地,仰头,目中无人只有天地说道。
君零快步走进房间,身后的竹门无风却自动关上,“砰”的一声,窗子随着竹门一同关上。坚决又毫不留情地将屋中的少年和外界琐事隔离开来,屋内,一片寂静,无风。
少年扶着桌案,在房屋所有开口彻底关闭的一霎时,脸上血色尽褪,甚至有些苍白地吓人。这种脸色不像是活人的。他按着桌案的手微微颤抖起来,纤长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桌沿,青筋凸起,血路分明。窗子和门都开始瑟瑟地抖了起来,似有大风在外呼啸欲要进入,屋内的气流无形地开始旋转起来。
君零开始大口地喘息,额角流下滴滴冷汗,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地狱之火如同燃烧滚滚的死神红莲,朵朵妖媚绽放,近乎疯狂地绽放,火红通天,四处都是,无处可逃,只能在挣扎与绝望中承受。所经之处纷纷生灵涂炭炼狱。
习涟毕竟是圣灵殿的元老,能不受他的摄心术所迷惑已经是很大的本事了,又何况要破阵?其他人只有不受其控制就能离开了,而君零硬生生地是破开了阵法。摄心阵,如果真有那么好破的话,习涟元老也不用继续工作了,拿了退休工资就可以回家养老去了。
君零脸色又白了几分,无色得近乎透明。他不再喘息,伸手紧紧地捂住了嘴,慢慢地,少许殷红顺着缝隙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一股一股接着,似不停息。
那气人的孩子,根本不懂得他的心思。
破绽太多,他不得不去怀疑寒零一再保护的言缺,他大致猜出几分,但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只要言缺身份明了,又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行界,他是不可能让寒零继续待下去的。
行界,太危险。或是说,背后有人,更危险。
当初在山顶湖的时候就受了风寒,身体不好就和前一段时间为了赶路就没来得及好好调息的伤一同压了下来,差点把他压垮。进来几日身体一直很虚弱,晚上拼命治病吃药就是为了四天后两大势力开战时他的身体能不拖后腿。
她从来都不知道的……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身体有多差。
他也一直担心被寒零看出他受了内伤,不过不知是喜是悲,那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没看出来他的确是松了口气,但是居然她自己还要去,咋就啥都不顾虑呢!
君零气得差点磨牙,那个死丫头,真不懂得为她自己着想!
然后!他身子不好因为被误认为女的心情也不好就说了她几句,脆弱的伪小强怎么就被打击到了?怎么就绝望了?怎么就放弃实现当初的承诺了?怎么就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把他吓了个半死?
居然还自暴自弃要回家!还说要被宰被分尸拿去喂狗!怎么这么不懂事!还好以死相逼拦住了,搞得像个怨妇。又病又伤又气的,本来天生身子就不好,怒火调动了压下去的内伤,所以才会在今晚复发。
被不懂事的某人气了无数次的寒天皇终于被气得吐血了……
诅咒你这个不懂事的丫头下载文件永远都只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另一边,寒零窝在被子里,也在诅咒那个诅咒她的人下载文件永远都只下载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叫你打击我!叫你让我绝望!叫你逼我放弃实现当初的承诺!叫你让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么凄惨把你吓了个半死!
她郁闷地用被子蒙住头,眼神却暗了暗。
从小到大天天斗嘴,不过回回都不是吵架,根本就没有生过气。真正很少动怒的他今天居然真的发火了……而且还像个怨妇般的以死相逼。
寒零j□j一声,哦不,她知道她错了还不行吗?命硬的她惹天惹地都随便,惹了哥哥这辈子她就不用活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寒零突然想起这么一句老土的话,现在真的很贴切啊!把某人比做成天,她自己是“自”。
“咚咚咚”
鬼敲门……寒零抽抽嘴角,喊了一声,“请进。”声音相当没底气。
承碧竹推开门,探头进来,冲着缩成一团的寒零呲着牙笑了笑,“没睡啊……”
寒零坐了起来,回笑,“我敢睡吗?啥事?”
承碧竹溜了进来,顺手带上门,奔了过来。她三下五除二地脱掉鞋子,也钻进寒零的被子,她眯眯眼睛,冲着寒零又笑了,“姐姐我来给你这个孩子做心理工作。”
寒零不语,吸吸鼻子,一脸无辜。
“你真可以啊……”
“过奖,过奖。”
“没心没肺!刚刚我去找了朱归颜,我们严肃认真地议论了很久,决定要给你上一堂课,非常重要的课。”
“我没上过学,文盲一个。”
“滚!前几天你还偷偷写了我的‘提部’论文!那是从初中升到高中虽然是有关祭种的玩意儿!你说你文盲猪才信。”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屁,我有话。”
“那你能不能不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