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揪得我疼死了!叫教主怎么就不行了?听就听!快讲啊!”
这种语气好多年都没听见了……一群人哀伤地想着,当年秋教主就这样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可是君教主似乎比秋教主更尊贵更娇嫩些,他们说话那叫个毕恭毕敬,每个人都相当收敛地说话做事,生怕这个小教主一个不爽就拍死人。
“死丫头,做什么连这种小事都依赖别人?你自己去问!”君零跟她扛上了,瞪她。
“去就去!”君寻悔比他更不爽,她就不信了,第一次来这里就要给她下不了台,她坚决不干,“遗传”他的叛逆因子也上来了,丝毫没有当初被喝去道歉的乖顺秋乾绍瞪着眼,大大地张着嘴。
她跳到那群人面前,对着那群人没形象地蹲下了,正好瞅见他们的脸,她不客气地一挽袖子,不懂什么叫不露皮肤不露齿,“喏,老实交代!”
凶狠又不客气的语气,俨然是一副反派恶人才有的态度,似乎是要严刑逼供所有人一阵恶寒。
“我之前没来的时候我哥有没有虐待你们?”
“……”众人汗颜。
“噗!”秋乾绍仰头吐槽。
“咳咳咳!”文殿殿主、神殿殿主和某个坐堂大爷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我有吗?”教主无辜扎眼。
大小姐回头,狠狠瞪之,“没叫你替他们答话啊!”她一扭头,继续逼问,“快说!是他让你们跪着的吗?”
“……教主没让我们跪,我们自己跪的……”某个护卫讷讷地道,“教主待我们很好的。”
“是啊是啊,很好的。”
“就是,教主特别好。”
“教主很好的,大小姐别气了。”
“是啊……”
“很好的。”
最初答话的都是和她玩牌玩得亲亲密密的那三十个人,后面就是叽叽喳喳的一大群人都敢说话了,这个大小姐似乎很向着他们,有这个保护膜还是可以逞一时之快的。
“这样吗?”君寻悔满意了,不顾某教主黑了的脸微笑着点点头,“很好很好,以后来举报我哥做不好的地方的人,来我这里,在没掺水分的情况下,重重有赏!以后被我哥白白欺负的人,来我这里,有补偿。
“我有三个要求,能做到这三个要求的人我就视为朋友。第一,有苦有难有不幸,挨打挨骂挨冤枉能来我这里哭诉,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能大无畏地提出来的;第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出生入死,情同手足的。第三……我们教有教规么?”
“回大小姐,有。”答话的还是专用护卫。
“好,第三,敢追随大小姐一同反教规,敢追随大小姐一同忤逆教主命令的。我就要了做朋……”
“嘶……君寻悔,你刚才的第三条是什么?”
“敢追随大小姐一同反教规,敢追随大小姐一同忤逆教主命令,怎么?”
“不怎么!你欠收拾!”某教主怒了,伸手要揪她衣领,“你敢不听话?”
“救命!求满足第二条的好同志啊!”大小姐上蹿下跳地跑了,和她完了一阵子扑克的好护卫呼啦一下全都扑了上去,后面的七十来人也跟着上去了,围成一层又一次的,拦住了某个要收拾他们的大小姐的教主。
“好同志!麻烦你们拦住你们教主!今晚有酒喝!”
一阵逃亡之后,大小姐于傍晚时被文殿殿主拎了回去,走到教主专用的厅堂时就不肯走了。
那桌子大,相当大,每晚上都是要一帮人过来吃的两个殿的殿主,坐堂大爷,还有一些不直接归属于天封神教的教众。教主宅心仁厚,不介意一个卑微的大小姐过来蹭饭,微笑迎之。
某人坐在椅子上,死活不肯吃一口饭,“我不吃!”
教主伸手,慢悠悠地给她布菜,“本座都没跟你计较拐卖人心挑拨离间之罪,也没跟你计较当众顶撞以下犯上之罪,你倒好,还硬扛上了?”
“既然我有罪,你干嘛不治罪?关入大牢!我就是不吃,要吃也不在这里吃!”戳中痛点,狠狠反驳之。
君零放下檀木筷子,沉默了,一时间一桌子之间都是尴尬。须臾之后,君零抬头,微笑着唤道:“来人!”
顷刻间,几个嘴角边还沾着饭粒的护卫冲了进来,立正站好,神情严肃,和好笑的饭粒完全不搭配,“教主有何吩咐?”
君零伸出手,笑着摸了摸君寻悔的脑袋,“带大小姐去本座的护卫吃饭的地方,不是说了要去那里喝酒的么?去那里吃可以吗?”
君寻悔愣了,没点头也没摇头。
“乖,别喝多了,不准赌钱玩,不准玩到太晚,到时候让人通报一声,我会派人接你回来的。这样成么?”全然是放虎归山,纵容她去触犯他一直以来都视为底线的事情。这话从教主嘴里说出来,听着觉得诡异又心酸。
君寻悔不好点头也不好摇头。她心里是很想去,可是又觉得如果点头的话太无情,太不懂事了。
“犹豫什么?去吧!”君零笑了笑,眼眸清澈而明媚,一改在外的深沉和冷漠,如一潭水,一潭温柔又好脾气的水。
君寻悔去了,喝得不多,吃的却少,跟人玩了牌敲了桌子,她记着没试着赌钱没多喝酒,只喝了半瓶子不到。玩到一半的时候,他派人来了,送来的东西差点浇灭了她所有的欢喜和放肆。
所有护卫都凑过来看,篮子里有一小壶酒,很好的酒,还有一碗醪糟,一小截子酸辣鱼,这都是她最喜欢的。醪糟特别香,传遍了一屋子,酸辣鱼更是香不可闻,不太酸也不太辣,鱼肉却是洁白如玉,口感极佳。她就是吃着这些长大的。
鱼肉是选取了一截子味道好的,皮肉明显是被翻过的,刺都被挑了出来,还有一截黄色的鱼子,显然是他刻意放进来的那截子鱼肉和鱼子并不是在一个部位的。
酒不是用小摊子装的,是那种承碧竹带过来的密封杯,现代产品,量不多,却也一滴都没洒。
送菜的是带她来的护卫,递给她饭篮子的时候满脸异样和惋惜,他说,大小姐走后教主一口饭都没吃,直接下厨去做饭了,做完饭后也没回去吃饭,直接走了。君寻悔差点就想奔回去找他,可是一听他说教主叫所有人都不准跟着,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就只好悻悻地退回去吃他做的饭。
吃完喝完打完牌后,大家一哄而散。因为还是怕了教规,所以都没喝多,脑子是清醒的,舌头也不打卷。
君寻悔刚出门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他坐在树梢上,换了一身教主穿的衣袍,长袍如艳丽的千载繁华,灼烧着夜空,在月光下如一树锦缎,拖开三千迤逦,挽着暗水银纹。他笑吟吟地看着她,唇边银光闪闪,手里拿着一个小杯子,酒香四溢。他长发披散,眸色愈发妖艳妩媚而具有魅惑,一改之前的冷清和高贵。
他眼眸却是清亮而明朗,毫无醉意。
当初喝了五六坛子酒劲极高的酒,都能醋意十足地跟君寻悔闹矛盾,还很理智很有逻辑地夺走了她视为无物的初吻,他酒量有多大?海量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