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的他,完全蒙在鼓里,压根儿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一场大祸,还美滋滋地想着到了锦华市,要在展销会上大显身手,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开开眼。
七八辆货车一辆接一辆地缓缓驶出物流园,路边的陈家人在角落里,瞅着车走远了,对旁边的人压低声音说:“去,告诉陈哥,事儿都办妥了。”
彭彦伽这趟走得还算顺,彭七爷这天早上一睁眼,心情那叫一个舒畅。
他这段时间让任济堂的事儿折腾得够呛,身体这儿那儿出毛病,今儿个头疼,明儿个腰疼,虽说都不严重,但也烦死个人了。
难得今儿个精神头好,又听说彭彦伽已经平安启程,运着要紧的货,他瞅见彭家东山再起的曙光了,眼睛里都放光。
“可算要转运了,老天开眼呐。”彭七爷像个虔诚的信徒似的,嘴里嘟囔着,双手还合十拜了拜。
要到调整任济堂人员框架的关键时候了,可邵昱承和陶露菲两口子在这事儿上一直没啥动静,彭七爷正犯嘀咕呢,就瞅见有人火急火燎地跑进来:“老爷子,邵老板让人捎信儿,叫您和家里其他长辈下午两点去任济堂,商量任济堂人员框架调整的事儿。”
真是想啥来啥,彭七爷听完说:“告诉他们,我一准儿按时到,绝不迟到。”
这段时间,彭家倒霉事儿一件接一件,彭七爷私下里偷偷摸摸地查了查,发现跟邵昱承的人没啥关系就邵昱承在榕南市这势头,他可不敢招惹,那简直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他这会儿就盼着快点儿把任济堂人员框架调整这事儿给办了,打发邵昱承两口子回锦华市,好让彭家缓口气。
所以,接到这邀请,他积极性可高了,恨不能立马就飞过去。
午饭刚过一会儿,任济堂的人就陆陆续续赶到任济堂的会客厅。
一进屋,就瞅见邵昱承和陶露菲两口子,他俩今天穿得清清爽净,挺有样儿,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坦。
邵昱承最近为了拓展任济堂的生意,肤色都晒黑了些,看着更沉稳了,再加上之前整顿常三爷的时候下手挺狠,任济堂的人见了他,心里都有点儿打鼓,脸上也没个笑模样。
陶露菲脸上笑盈盈的,热热乎乎地招呼大家,她整个人精气神十足,一看就是日子过得舒坦,啥事儿都顺心。
跟邵昱承站一块儿,一个硬气,一个温柔,搭配得恰到好处,红花绿叶般相互映衬。
大家都坐下后,邵昱承张嘴就说:“麻烦各位叔伯婶子大老远跑来,关于任济堂人员框架调整这事儿,我和我老婆商量好了,初步定了个方案,这方案找业内行家瞅过了。”
“就是跟在任济堂干了好些年,资历老又担任要职的几位有点冲突,他们手头的活儿可能得重新调配下,咱这次调整,也是顺应市场新变化,有些业务板块得重点拓展,需要一批新思路的年轻人参与决策,几位长辈固然经验丰富,可精力难免有限,新布局下的高强度快节奏,怕累着他们,所以今天叫大家来,就是提前打个招呼,到时候这几位长辈多担待。”
彭七爷一听这话,脸“唰”地就白了,额头上的青筋都隐隐跳了几下。
他们彭家有好几个在任济堂工作多年,在采购部牢牢把控关键环节的,他自己更是其中的老人。
这一调整,就好比在他们的“地盘”上动土,手头的权力和负责的业务范围十有八九要大幅缩水,往后在生意里还能有多少话语权?恐怕影响力一天不如一天。
他心里窝着一团火,又气又急,五脏六腑都烧得慌。其他人齐刷刷地瞅着他,都想看他咋应对。
没成想,彭七爷使劲儿吸了口气,把火气压下去,随后,他爽利地开口说道:“既然邵昱承都把方案研究得底儿透,我还能说啥?胳膊拧不过大腿,要不,就让彭彦浔来揽下这苦差事吧,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经验丰富得很,我呢,最近这段时间身体是真不给力,今儿个头疼,明儿个腰疼,正好趁这机会回去多躺躺,也省得在这儿给大伙拖后腿了。”
邵昱承和陶露菲相互瞅了一眼,一点儿也不惊讶,彭七爷这会儿就盼着快点儿把事儿了结,把他们打发走,自然不会找麻烦。
瞅见这情况,邵昱承也不给面子,直截了当地说:“七爷年纪大了,是该多歇歇,以后任济堂有啥事儿,我就直接找彭彦浔了,反正以后彭家由他当家做主,早点挑起担子,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话可真够刺儿的,彭七爷气得差点晕过去,但又强忍着把火气压住了,恶狠狠地瞪了邵昱承一眼。
懒得再跟他掰扯。
邵昱承这话,让在场的人心思各异,难道彭七爷真怕了邵昱承?连这么冲的话都能忍,这可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啊。
陶露菲见场面有点僵,赶紧站起来,走到彭七爷跟前,轻声说:“七爷,昱承这人,平时就说话直得很,要是不小心冲撞了您,您可千万别在意,他也是心疼您岁数大了,还为任济堂里的事儿操心,不像我们俩,看账本都看烦了。”
陶露菲这话,让彭七爷心里的火儿稍微灭了点儿。
彭七爷脑袋轻轻点了点,算是回应。
他心里明白,陶露菲这是在给他搭个台阶下,要是再死撑着,局面只会更乱套,到时候大家都下不来台。
说起来也就那么一丢丢事儿,犯不着大惊小怪的。
彭七爷到底是在这行混了大半辈子,知道要是总和年轻人掰扯不清,传出去准得让人戳脊梁骨,跌份儿跌到家了。
他稳了稳神,脸上那点不愉快瞬间就收了起来,神色变得平和坦然,冲大伙摆了摆手,带着几分自嘲又感慨开了口:“唉,岁数不饶人呐,现在这新潮流,我这老脑筋有点跟不上趟喽,往后咱任济堂搞出些新名堂还得靠你们这些有冲劲的年轻人往前冲呐。”
说完,彭七爷迈着略显拖沓的步子缓缓转身。
平日里各忙各的,眼不见心不烦,那些个医馆发展路上的绊脚石,虽说心里膈应得慌,但咬咬牙也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第410章 彭家的危机
可一旦碰了面,好家伙,那心里头积攒的憋屈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怎么压都压不住。
陶露菲眼尖,一眼就瞅出邵昱承心里不痛快,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劝道:“昱承,可别气坏了身子,你信我的,那些个背地里使坏的,迟早得遭报应,为他们干的那些缺德事儿买单!咱犯不着跟他们置气,不值当!”
邵昱承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便岔开话题,说起其他事儿。
议事在有点别扭的氛围中继续着。
关于任济堂人员框架调整的那些个事儿,各个岗位怎么调配、新老员工怎么磨合,谁负责啥环节这些,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着。
邵昱承和陶露菲时不时地插句话,把讨论的方向往正轨上引。
任济堂里的气氛就变得怪怪的,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那低气压憋得人喘不过气。
要说这节骨眼儿上最来劲儿的,还得是李安亮。
他好不容易捞着个重要差事儿,这会儿穿着中山装,戴着个旧帽子,把自己打扮成普普通通的路人甲,在俞家名下的养生会所门口猫着。
这家会所鬼鬼祟祟的,有偷任济堂药方的嫌疑。
前段时间,陶露菲机缘巧合跟这家养生会所的老板打过照面,聊了几句,再一看他们会所整的那些经营套路,还有推出的所谓养生套餐,总感觉里面有猫腻,不正常得很。
这要是不管,铁定得坏事儿,会影响任济堂以后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