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承啊,你这跑来是不是有啥急事儿要跟大伙说?”袁云香从里屋快步走出来,手里紧紧攥着本边角都翻卷了的老医书。

“嗨,袁姨,我这忙完小柚子的事儿,就惦记着过来瞅瞅您,哟,没想到唐姨也在这儿呢,今儿个啥风把您给吹来了?”邵昱承一边大喘气一边利落地把带着寒气的军大衣扒下来,随手往门边的简易衣架上一甩。

任歧玟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嘴角往上翘得老高,憋着股子劲儿笑着嚷嚷:“嘿,你们可不知道,芩月姐今儿个是来给谭铮那小子当说客的!谭铮这小伙儿靠着之前辛辛苦苦攒下的工资,再加上最近业务提成,嘿,在咱医馆附近硬是拿下个小套间,虽说地方不大,统共就五十来平米,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而且离咱任济堂近得很,最多十分钟就蹬到了,这不,赶紧来跟云香和萦思透个底儿。”

谭铮这孩子打从来了榕南市,一刻都没停歇过,干啥都勤勤恳恳。

虽说暂时还没干出啥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在函数班和工作上那真叫一个尽心尽力,为了多跑几单业务,常常忙得午饭都顾不上吃。

就这么咬着牙坚持,好不容易才攒下钱买了这小窝,虽说不大,这就算是有了成家立业的第一步,有个奔头了。

袁云香一听,脸上瞬间乐开了花,可笑容里还是透着点犹豫,咂咂嘴说道:“咱萦思这孩子,我本来寻思着就留家里,不往外嫁了,守在我身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也挺好。”

这话说得明明白白,就是亮明了态度。

邬萦思坐在旁边,手指不安分地揪着衣角,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大伙,心里头跟揣了只小兔子似的,又羞又喜。

邵昱承瞧着这阵仗,清了清嗓子,把刚才和谭铮在外面说的话一字不落地给大伙复述了一遍。

三个人听着谭铮描绘的世界蓝图,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对邬萦思的一片痴心,心里头都有点不是滋味,一时间都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脑海里全是谭铮说的那些话。

“唉,可惜诸奶奶走得早,没来得及瞅瞅现在的谭铮,要是她老人家还在,瞧见这小伙儿这么有上进心,对事业这么上心,还死心塌地地喜欢萦思,肯定笑得合不拢嘴,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再这么耗下去不是个事儿,等段时间就让唐姨帮着谭铮走一趟,正儿八经地去提亲,把这事儿给定下来。”邵昱承说道。

“啥?上门提亲?我不是说了萦思不外嫁吗?”袁云香像是被什么惊到了,眉毛一下子拧成了个疙瘩,眼睛里满是疑惑和犹豫,像是想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不过一想到刚才谭铮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些雄心壮志,心里也明白,这孩子心气高,眼界宽,任济堂这小庙怕是迟早留不住他,他的心早就飞出去。

“袁姨,您的心思我懂,不让萦思外嫁,不就是怕孩子在外面受委屈、吃亏嘛,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咱得跟上趟儿,您瞅瞅谭铮这老实本分,又有上进心,有我在这儿给萦思撑腰,他敢对萦思使半点坏心眼儿?”

“不管是外嫁出去,还是让谭铮上门,只要两个人过得甜甜蜜蜜的,咱任家可不会死脑筋,揪着那些老礼儿不放,往后的事儿也一样,咱都得开明点儿。”

袁云香听了这话,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儿,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睛里雾蒙蒙的,满是不舍:“我这辈子就萦思这一个宝贝疙瘩,她要是真嫁出去了,离我远远的,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往后日子可咋过哟,不得冷清得慌?”

任歧玟一看这形势,赶紧凑上前,脸上堆满了笑,伸出手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袁云香的手背:“云香,你可别瞎操心了,这算啥事儿啊?您是萦思的养母,等以后他俩结婚了,谭铮那就是您半个儿子,跟亲儿子没啥两样,小两口肯定把你当宝贝似的孝顺,天天围着您转,带着你一块儿过日子,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嘛,再等个几年,萦思给你生个外孙,还怕冷清?只怕是天天被那些小家伙们折腾得头疼,求个清静都难呢!”

任歧玟这一通暖心话,一下子照进了袁云香心里,把她心里的阴霾驱散了大半。

袁云香紧紧攥着邬萦思的手,手心里都沁出了汗,虽然嘴上没吭声,可算是松口了。

邬萦思把谭铮的认真努力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知不觉间,对他滋生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愫。

以前对邵昱承那种懵懵懂懂的好感,说白了,就是小孩子不懂事儿,依赖惯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谭铮就像一把火,点燃了她对未来的热情,让她看到了一个充满希望和不一样的人生,心里头也有了一些的想法。

邵昱承都瞧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大声说:“那就辛苦唐姨多费费心了,至于嫁妆这一块儿,我和露菲早就开始盘算着呢,萦思是我们任济堂的人,从小在任济堂长大,也算是任家的女儿了,说什么也得让她体体面面的嫁出去!”

“昱承哥,你就别再说啦!”邬萦思脚在地上轻轻跺了两下,眼睛瞟向别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模样。

邵昱承把事儿都交代清楚了,这才裹紧大衣,迎着寒风往家走。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喘口气,就拉着陶露菲,把医馆里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陶露菲听完,像是被触动了心事,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唉,你说这事儿闹的,早知道到头来邬萦思和谭铮能凑成一对儿,咱当初就别瞎操心了,平白无故耽误了萦思这么多年的好时光,想想真是罪过。”

第 398章 尤靖远降生

邵昱承微微地摇了摇头,脸上挂着一丝若有所思的笑,说道:“你想想,要是当初顺水推舟同意了,邬萦思说不定就嫁给那些个只知道吃喝玩乐,没啥正经事儿的公子哥了,哪能碰上像谭铮这样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有理想又有抱负的好小伙儿呢?这说不定就是缘分,兜兜转转,还是他俩最般配。”

陶露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嘴角慢慢上扬,“嗯,你这话在理儿!”

稍作停顿,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儿说道:“对了,萦思的嫁妆,咱们之前零零散散地备了些,要是过了这段孝期就订婚,照这进度,结婚估摸也就是明年的事儿了,这婚服可得抓紧找裁缝着手准备,要是拖到后面赶制,质量可就没法保证了,穿在身上多影响心情啊。”

“话说回来,谭铮那小套间虽说也能住人,可毕竟地方小了些,将来要是有了孩子,或者亲戚朋友来串串门,连个转身的地儿都没有,要不这样,咱们以袁姨的名义,给萦思陪嫁个大一点的房子过去?”

“我前阵子对账的时候,留意到有处挺不错的三居室,就在医馆后头那条街,地段好,周围配套设施也全,出门买个菜、看个病啥的都方便,而且说不定离谭铮那套间还不远,两家走动起来也容易,你觉得咋样?”陶露菲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邵昱承听了,微微皱起眉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轻轻摆了摆手:“这事儿急不得,毕竟是他俩过日子,得尊重他们的意愿,虽说咱们是一片好心,可谭铮这人心气高,自尊心强,要是贸然这么做,他未必乐意接受,说不定还觉得咱们小瞧了他的能力,等真到了谈婚论嫁那一步,咱们先探探他俩的口风,看看他们怎么想,再做决定也不迟。”

“也是,是我考虑得太急了点儿,你说得对,得给他们空间,谭铮有拼劲,我相信用不了几年,他准能凭着自己的本事,换上更大的房子,到时候一家人住得宽敞又舒心。”陶露菲笑着点了点头。

打这以后,谭铮和邬萦思的事儿,大家心照不宣,都盼着它开花结果。

陶露菲每天依旧很忙,一头扎进医馆的财务账目里,算盘珠子打得噼里啪啦响,另一边,又偷偷摸摸地为邬萦思筹备嫁妆,一会儿跑去挑选布料,一会儿商量款式。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悄无声息地淌过去。

李婉娉在医馆里折腾了大半宿,终于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尤靖远。

小家伙刚呱呱坠地,那哭声就跟响雷似的,震得整个医馆都嗡嗡响。

任镜奕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时常领着几个在医馆里撒欢儿的小伙伴,浩浩荡荡地跑去看望小弟弟,嘴里“靖远靖远”的喊,喊得那叫一个响亮。

不过,这小家伙心里门儿清,要说最喜欢的,还得是唯一的妹妹任曦瑶。

小姑娘长得白白嫩嫩,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两弯月牙儿,甜到人心里去了。

任镜奕总觉得弟弟们太调皮捣蛋,不是上蹿下跳,就是惹是生非,哪有妹妹这么乖巧懂事、惹人怜爱。

每天一大早,他就像个勤劳的小蜜蜂,先跑去检查几个弟弟的功课做得咋样,有没有偷懒,再颠儿颠儿地跑到罗巧云和孔佳芊那儿,瞅瞅两个妹妹吃得香不香,穿得暖不暖。

最后才慢悠悠地晃到李婉娉家,看看尤靖远有没有踢被子,睡得踏不踏实。

胡慧娇在一旁瞧得真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任镜奕的小脑袋瓜,打趣道:“你看看你,人还没桌子高呢,这任济堂未来小主人的派头倒是摆得有模有样,长大了还了得!”

榕南市就像个大蒸笼似的,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悬在天空,炽热的阳光直直地射下来,把大地烤得滚烫,街头巷尾都被热浪包裹着,人走在路上,鞋底都能给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