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木匣不重,里头应该没有装太多东西。

青唯拿到木匣的这一瞬间,忽然明白了昨日薛长兴为何没有直截了当地把这木匣转交给自己。

他希望她能够自己做出抉择。

前路何其艰险,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如何在荆棘遍生的荒野里走出一条路来。

青唯注视着手中朴实无华的木匣子,伸手打开。

里头除了几张洗襟台的图纸,另外还放着一个锦囊,青唯拿起锦囊,里头的东西有些硌手,她正欲取出,忽然听到脚步声。

居然也有人找到了这里。

朝南的山壁是死路,眼下沿着断崖上山更是来不及,青唯四下一望,唯一可以掩藏身形的地方便是一旁的几株老榆。

青唯飞快跃上树梢,借着枝叶暂且掩住身形,透过叶隙望去,来人身形修长,一身月白缎衫,脸上罩了半张面具。

竟然是江辞舟。

江辞舟身旁还跟着两人,一人作厮役打扮,五官白净秀气,另一人平眉细眼,单看他走路足不沾尘的样子,应该功夫不低。

“这里也找过了?”江辞舟问。

“早上就找过了,”厮役答道,“血迹还在,人不见了,什么都没留下。”

青唯听了这话,心中不由起疑。

江辞舟是玄鹰司的都虞侯,哪怕自行前来搜查,找的也该是薛长兴这个人。可听这厮役的语气,他们竟是在找什么东西?

他怎么会知道薛长兴留了东西?

青唯的目光落在手中的木匣上,略一思量,将木匣藏进斗篷里。

她微感不安,正欲想个办法离开,那头江辞舟似乎觉察到什么,竟往她躲着的地方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朝这处走来。

大片树梢可以从远处遮掩住青唯,却抵不住就近搜查,江辞舟的脚步不疾不徐,愈来愈近,青唯屏住呼吸,慢慢扶住手腕,腕间的软玉剑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这时,江辞舟竟在她前方的一株老榆前停住了。

他伸手,自垂下的树枝上摘下一片叶。

叶片边沿已泛黄,只有中间茎脉处还留有些许绿意。

身后的扈从与厮役跟上来:“公子,这片叶?”

“……层林尽染,深秋将至。”江辞舟道。

他指腹微松,叶片从他修长的指间缓缓滑落,“罢了。”他折回身,“找寻无果,我们走吧。”

第12章 第十二章

“大娘子、二少爷、二表姑娘一起去了佛庙,要用过斋饭才回来,老爷今晚歇在衙门,大表姑娘可是要吃夜饭?奴婢让人去备。”

青唯回到高府,见崔芝芸不在,寻人来问,底下的嬷嬷如是说道。

青唯只道是吃过了。

她在断崖下撞见江辞舟,耽搁了一阵,回到自己房中,已是暮色四合。她点上灯,把木匣子里的东西取出来,除了洗襟台的图纸,另就是一个锦囊。

洗襟台的图纸一共五张,除了第一张初始图纸,后面四张都是改动后的,可是薛长兴说,洗襟台只改建了三次,那么其中一张多出来的图纸有何蹊跷?

青唯的目光落到锦囊上。

她直觉线索应该在锦囊里,然而取出里头的东西,竟是一支女子用的玉簪。玉色通透,簪尾镂着一对双飞燕,谈不上名贵,算是中上品。

一支玉簪能与一个洗襟台扯上什么关系?

青唯百思不得其解。

怪只怪薛长兴走得太急,没能给她留下其他线索,她本想找莳芳阁的老鸨梅娘问问,可是莳芳阁已被查封,梅娘与阁中一干妓子皆被带去了玄鹰司铜窖子里。

且不说眼下的玄鹰司跟个密不透风的铁桶似的,玄鹰司的衙署在禁中外围,就算青唯本事过人,至多能在衙门前打探点消息。

青唯有点后悔,昨日曹昆德让她陪嫁江家,她不该那么莽撞地拒绝,哪怕暂时应下,事后虚与委蛇,她也能暂借曹昆德之力,见到困在铜窖子里的梅娘。

青唯正是一筹莫展,忽听外院传来罗氏的声音。

“派人去找找,不过是去买块糕糖,这都一日了,还不回来,莫不要是遇上歹人了。”

“是。”

应该是罗氏与崔芝芸几人回来了。

崔芝芸早上过来寻她,看样子约莫有要事,青唯将木簪与图纸收入木匣子,仔细藏好,推开门,正瞧见崔芝芸低垂着头从院中快步走过。

“芝芸。”青唯唤住她,“你此前寻我何事?”

崔芝芸看她一眼,移开目光摇了摇头:“没……已没事了。”

这间小院本就是给她们姐妹二人住的,崔芝芸初来高家那几日,心绪十分不安,罗氏心疼她,便任她与自己同住了。

青唯见崔芝芸往小院的东屋走,不由问:“你回来住了?”

崔芝芸又看她一眼,飞快地笑了一下:“我一个马上要嫁人的人,总、总不好一直住在姨母的院子里。”

青唯见她神色有异,直觉不对劲,几日前还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留在高家,眼下怎么忽然认命了?

她步下阶沿:“你想通要嫁去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