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初入官场,诸多事?情?还不熟练, 我也?是?怕你被?有心之人?给利用了还不自知, 这才让江煦看着你。你理解成监视也?行, 保护也?行,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害你的。”赵承平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我知你和军械司的贺郎中交好,但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赵承平见傅彦沉默,便继续道,“你可知道他私下里和七皇子一直保持着联络?他是?皇后一党的人?,跟我们便是?敌人?。难道你要是?非不分,帮着外?人?害自己?的亲姑姑和表兄吗?”

傅彦闻言猛地抬眼,“你说?阿澜和七殿下一直保持联络?”

“对,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赵承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们使用水渠传信,其手段十分高明。我派人?截断了三封密信,却至今未能破解密信中的内容。不过既然这些?密信都能被?找出来,说?明在我们不知道的暗处,他们已经?共谋了很久了。”

“你如何敢肯定那些?密信是?七殿下和阿澜之间?的?”傅彦问道,“难道上面写了姓名不成?”

“那倒是?没有。”赵承平道,“不过福顺曾亲眼看到七弟身边的内侍去水渠边上传信,以及,我在宫外?的眼线也?发现了有人?在水渠附近收信。虽然收信之人?的样貌未能看清,但和贺郎中十分相像。”

傅彦突然想起?来之前风靡全城的白脚印,以及在贺听?澜家里发现的那两枚仿真猫爪。

“表兄的意思是?,你在宫外?的眼线为了追踪接应者的去向,故意在水渠边上撒了白色的粉末,试图让对方留下脚印?”傅彦问道。

“不错,可惜对方太狡猾,把白脚印弄得满城都是?。”赵承平叹气道,“这次是?我大意了,还让薛大人?丢了官位。”

“表兄说?了这么多,却还是?没用确认与七殿下联络的那人?的身份。如此?草率地认为是?阿澜,万一冤枉了好人?怎么办?”傅彦故意试探道。

“冤枉就冤枉了,一个小小的军械司郎中而已。”赵承平轻蔑一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再说?,我已经?派人?去查过,这个姓贺的小子出身乡野,父母亲人?皆已不在世。此?人?在朝中无任何根基和人?脉,即便是?把他弄死了,也?不会有咱们什么事?儿。”

“所以就可以随便冤枉好人?了是?吗?!”傅彦猛地站起?来,激动?道:“表兄,你何时变成了现在这样?”

“难道不该吗?”赵承平也?抬高了声音,“在这吃人?的宫里想要生存下去,哪个手里没沾过几条人?命?反倒是?你,我亲爱的表弟,你入仕也?快两年?了,怎么还和在太学的时候一样天真?”

“还是?说?,我即便告诉你,贺听?澜和我之间?只能活一个,你也?还是?要选择他?”赵承平死死地盯着傅彦的双眸,一字一句地问道。

“你别忘了,不光是?你,还有你们整个傅家,皆与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当然想保傅家世代昌盛,但若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想必傅家的列祖列宗也?不愿承认我这个子孙。”傅彦丝毫不惧,语气平静地回答道。

“表兄,自古皇子夺嫡从来没有输赢,你看看圣上和秦王他们当年?的样子就知道。成功继位者虽坐上了龙椅,却要承受无边的孤寂,圣上二十年?来始终被?当年?的噩梦折磨,夜不能寐。而未能继位的皇子死的死、疯的疯,甚至被?逐出京城都算是?最好的结局。”

“以前我只当你是?我的表兄,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更未想过会有一天与你说?这些?话。”傅彦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但今日你让我感到陌生,我也?不认为一个草菅人?命的皇子,将来能成为一代明君。二殿下,傅家百年?基业,并非离了谁就会顷刻崩塌,更不会成为夺嫡之争的牺牲品。还望殿下三思。”

说?罢,傅彦毕恭毕敬地对赵承平行了个礼,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赵承平喝道。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出现十几个佩刀的人?影,将包间?围得密不透风。

傅彦脚步一滞,轻声笑道:“原来表兄早就有所防备了。”

“我毕竟是?皇子,私自出宫身边肯定要带些?人?保护自身安全,你莫要怪我。”赵承平的语气温和下来,对门外那些侍卫道:“你们先退下。”

门外的人影纷纷向两边退去。

“文嘉,我当然知道你会拼了命保全傅家百年?基业,也?支持你这么做。”赵承平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哪朝没发生过夺嫡之争?无非是?明里暗里的区别罢了。”

“若是?可以,我当然也?愿意当个悠闲自得的贤王。但我能放过七弟,皇后愿意放过我和母亲吗?”

“这些?年?皇后和李氏一族所做之事?你也?看在眼里了,先是?大皇子,现在又是?七皇子。如今父皇膝下的皇子当中我最年?长,若是?我无动?于衷,难道要眼看着皇后扶持傀儡少帝登基,李氏一族权倾朝野?”

赵承平一步步逼近傅彦,“你曾说?过,你的愿望是?做个纯臣,难道你想看到大梁的江山变成李氏一族的掌中之物?”

赵承平言辞恳切,说?得还挺像模像样的,但傅彦并未有一丝犹豫,反问道:“表兄是?否太小瞧圣上了?天下除了李氏自己?人?以外?,没人?想看到他们一家独大。这其中最忌惮此?类事?情?发生的便是?圣上。”

“圣上为帝二十载,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平衡朝中各方势力。这些?事?恐怕无需表兄操心。”傅彦不疾不徐地说?道。

赵承平盯着傅彦,眼神晦暗不明。

二人?对峙了良久,赵承平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以,文嘉你这是?要与表兄为敌吗?”

“我本无意如此?。”傅彦道。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赵承平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傅彦张口刚想问“你想如何”,然而话还没说?出口,门外?便传来一阵骚动?。

“启禀殿下,宫里传话说?圣上急召您回宫觐见!”

赵承平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此?时才过午时,父皇难道不应该在忙政务吗?为何会这么早召见本宫?”

“属下不知,只是?听?宫里的公公说?,圣上龙颜震怒,贵妃娘娘已经?在御书房门口跪着了。还请殿下速速回宫。”

一听?到宁贵妃出事?,赵承平面色大变,猛地转头看向傅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承平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跟你有关?”

“我怎么知道?”傅彦也?十分茫然,“表兄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赵承平想了想,确实想不出会有什么事?跟傅彦有关。

于是?他冷冷地抛下一句:“我先走一步,方才的话,还希望你能听?进去。”

说?罢,赵承平推门离开了包间?,“走,回宫。”

傅彦看着门口的侍卫跟着赵承平尽数离开,不禁皱起?眉头。

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姑母身为贵妃要在御书房门口跪着?

傅彦越想越感到不安。

不行,他得趁着中午这会回家一趟,或许可以从傅宛容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