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约十里, 一名背着包袱的男子行色匆匆地朝北边跑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
男子浑身一激灵,加快脚步不要命似的狂奔起来。
然而两?条腿的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一队朱衣卫很快就将男子团团围住,堵住了他所有?的退路。
“东海商贩陶仲海, 是你吧?”唐骁抽出佩刀, 指着男子质问?道。
“是、是我啊, 官爷。”名为陶仲海的男子强颜欢笑地点点头?, “我这不是刚谈了笔生意?, 准备回家嘛。官爷您这是……”
“谈生意??”唐骁冷笑一声, “谈的是什么生意?啊?”
“自然是给各大酒楼供给新鲜鱼虾。”陶仲海连忙解释道, “官爷您也知道的, 这鱼虾不好运输,运到?了之后?若是耽搁太久就臭了,所以我得跟掌柜们谈好每家的供给量……”
“是么?”唐骁露出玩味的笑容,“你做的到?底是鱼虾生意?,还是贝壳粉生意?, 留着跟我们回镇京司说去吧!”
说罢, 唐骁大手一挥, 下令道:“拿下!”
两?名朱衣卫立刻走上前去,一左一右将陶仲海按在?地上,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与此同时,金陵城镇京司内,林端带着一个人进入大堂内。
“大人,下官奉命清点宫中太监宫女,得知此人领取过符纸,但却交不出来。”林端禀报道。
他身后?的朱衣卫将那名太监往前一推,徐锐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人竟然是江煦!
“德宝公公?怎么会是你?”徐锐问?道。
“大人饶命, 不是奴才?啊!”江煦连忙跪下求饶,“奴才?确实领取过符纸,但是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就不见了!”
“这慈云寺高僧发放的符纸意?义非凡,又是专门为宫中之人准备,太监宫女们都十分爱惜此物,断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弄丢了。”徐锐说道。
“镇京司已经?彻查过宫中所有?领取过符纸的太监宫女,大家都能拿出自己的那张以证清白,却只有?德宝公公一人拿不出来。而这张丢失的符纸却在?城郊的一处破草屋外被发现,极有?可能是从杀死秦舟的凶手身上落下。”
“当然,德宝公公也可以坚持说自己是无辜的。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太监宫女我们查完了,接下来就该查查宫里的贵人们了。”
徐锐看着江煦的双眼,意?味深长道:“现如今贵人们还不知道此事,但若是本官命人搜查各位娘娘和殿下的寝宫,并告知这一切都由一名小太监而起,你猜他们会如何对付你?”
江煦吓了一大跳,连忙跪在?地上咚咚磕起头?来。
“总领大人饶命!总领大人饶命啊!秦舟确实是奴才?杀的,但奴才?也是受人胁迫,奴才?也没?办法啊!”江煦哭喊道。
“当真是你杀了我大哥!?”秦阳闻言震怒,扑上来就要掐江煦的脖子,但是及时被一旁的朱衣卫拦了下来。
就在?此时,唐骁押送着陶仲海也回来了。
“大人,我把这个奸商给带回来了!”唐骁一进大门就大咧咧地高声喊道,然后?在?陶仲海屁股蛋子上踹了一脚,陶仲海“扑通”一声跪在?江煦旁边。
“进了我们镇京司,不说实话就别想出去!”唐骁命令道,“还不赶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总领大人?”
“我说,我说!”方?才?陶仲海从镇京司一进来,就看到?了一名被酷刑折磨致死的囚犯被抬着扔了出去,顿时被吓得尿了裤子。
“大人明鉴,小的就是一个普通商人,有?人花高价要从小的手里买浮霁螺的贝壳粉。小的一看这么多钱肯定一口答应了啊!虽然小的确实多收了点钱,但也在?合理范围内,这总不至于要判小的死刑吧?”
陶仲海感觉自己委屈死了,原本带着货物高高兴兴地来金陵城,想着能大赚一笔,结果莫名其妙地就把自己给弄进镇京司了。
“买贝壳粉的是什么人,你还记得吗?”徐锐问?道。
“记得!那个人……”陶仲海正准备描述,结果一侧头?看见江煦,顿时睁大了双眼,指着江煦就喊道:“就是他!就是他七日之前来找我买的贝壳粉!”
“这种话可不能胡说,你可看仔细了?”徐锐问?道。
“当然,怎么可能认错?”陶仲海十分肯定,怒气冲冲地抓着江煦的衣领骂道:“你可真是害人不浅!”
“德宝公公,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当真是你买的贝壳粉?”徐锐鹰一般的双眸盯着江煦问?道。
“回大人,的确是奴才?。”江煦深深低下了头?,“镇京司地牢走水、秦舟被杀、用秦舟的尸体冒充贺郎中,这些都是奴才做的。”
“你可知这是死罪?!”徐锐厉声问?道。
“奴才?当然知道,但是奴才?也没?办法。”江煦的脸上浮现出绝望的神情?,“奴才?全?家人的性?命都在?二殿下手里,不敢不从啊!”
“好你个大胆奴才?,事情?败露后?就往自己的主子身上泼脏水,二殿下真是养了个白眼狼!”徐锐一拍桌子怒喝道。
“奴才?怎么敢往主子的身上泼脏水?”江煦苦笑着将自己的衣物尽数褪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肌肤,以及……
大堂内众人看到?江煦的身体时,皆是目瞪口呆。
他、他居然是个假太监!
徐锐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指着江煦道:“好啊,你竟如此胆大包天,未净身就以内侍的身份进宫伺候,此乃欺君之罪!”
“大人,宫中选拔内侍要求如此严苛,若不是上面有?人暗箱操作,让奴才?以健全?之身进宫,奴才?就算有?手眼通天的本事也无法瞒天过海啊!”江煦重新将衣服穿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二殿下为满足一些见不得人的喜好,花重金将奴才?弄进了宫,时常对奴才?又打?又骂,还用奴才?弟妹的性?命威胁奴才?为他办事,否则弟妹也会像奴才?一样,被带到?他的身边受尽折辱。”江煦痛苦地说道。
“他们一个十岁,一个十二岁,奴才?怎么忍心让他们也跟奴才?一样,过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日子?奴才?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听从二殿下的一切安排。奴才?自知欠了上百条命,就算是死也难以偿还。所以不管大人如何处置,奴才?都绝无怨言。只求大人莫要牵连奴才?的弟妹,他们还年幼,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江煦深深磕了个头?,伏在?地上,许久没?有?起来。
林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将江煦扶起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匕首,已经?深深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徐锐见状倏地起身,“快叫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