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个位置倒是方?便赵承安偷偷看一些东西。

他前?后瞄了几眼,见没什么人注意他之后,小心?翼翼地将一张卷起来的纸从怀里掏了出来。

虽然这张纸上的内容他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但?赵承安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贺主事告诉自己,说?这上面的内容一定要记得滚瓜烂熟,一点岔子都不能出,并且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标注出了几个备选。

到时候根据情况的不同,自己应该做出不同的反应、说?不同的话。

贺主事这么尽心?尽力?地帮自己,自己一定不能辜负他的期望才是。赵承安暗暗想道。

不过此时的贺听?澜并不知?道少年皇子的心?事,因为他正忙着和傅彦眉来眼去、暗送秋波。

元兴帝的龙辇还没出宫,所以文?武百官现在正在宫外等候。

待所有人都到齐了,再一同出发前?往慈云寺。

以前?的贺听?澜最讨厌官场上“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这种规矩,但?是每到皇帝率领众臣一同出行,这规矩的好处就来了。

因为这样傅彦就不用和他爹一块走,正好方?便两个小的勾勾搭搭。

文?武百官纷纷换上了最正式的朝服,佩绶戴冠,贺听?澜嫌这身朝服里三层外三层怪热的,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将领口扯开一点。

这时,傅彦控马走到贺听?澜身边,小声问道:“好几日都没见着你,军械司很忙吗?”

“肯定啊,这段时间给我忙得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贺听?澜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说?道。

“想想也是,你上个月刚升了官,司里肯定有不少事情等着你去熟悉。”傅彦十?分感同身受,“我最长的一次连着在吏部住了半个月都没捞着回家,更别说?是你这种几乎连升两级的。”

“哎,我发现这官不能当太久,我现在都不活泼了。”贺听?澜感慨道,“你敢相信吗,我现在每天忙完公事,回去之后只想赶紧洗洗睡觉,连话本子都懒得看了。”

说?到这,贺听?澜像是意识到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对傅彦夸张地比比画画道:“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吗?我,贺听?澜,懒得看话本子!”

“那是挺严重的。”傅彦憋笑道。

“你说?如果全金陵城的人都越来越忙,那是不是看话本子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贺听?澜嘀咕道。

“这样的话,写话本子的人就越来越难赚钱。那如果这个时候我变得有钱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把《春深流光》的笔者雇过来专门?给我写?我想看多少就让他写多少,那岂不是美滋滋?”

“别做梦了。”傅彦无情地打破贺听?澜的春秋大梦,“如果真让你见到了笔者的真面目,可能会打破你对他所有的美好幻想。”

“你怎么就这么敢肯定?”贺听?澜不服气道,“难不成你见过笔者本人长什么样?”

“不好说?。”傅彦神秘兮兮道。

“嗯?”贺听?澜瞬间警觉,半边身子都靠到傅彦那边,佯作?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我不知?道啊。”傅彦微笑着说?道,“我就是随便猜的。”

贺听?澜眯起眼睛,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傅彦。

“不会是你写的吧?”贺听?澜突然惊呼出声道,“好你个傅文?嘉,表面上是文?质彬彬风度翩翩贵公子,其实?背地里写带颜色的话本子。更重要的是,你居然还收我的钱?!”

傅彦差点被自己给呛死,一把捂住贺听?澜的嘴,小声警告道:“你瞎说?什么呢?还这么大声,也不怕让人听?了去!”

“那到底是不是你写的?”贺听?澜穷追不舍。

“不是。”傅彦哭笑不得,“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我就随口提了一句笔者本人跟他的作?品可能不一样,你就觉得是我写的。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哦,好吧。”贺听?澜有些失望地嘟囔了一句。

怎么感觉他还挺期待是自己写的呢?傅彦纳闷地心?想。

很快,元兴帝的九龙金辇浩浩荡荡地来了。

众臣见状纷纷下?马,齐刷刷地行礼道:“臣等参见陛下?!”

“众卿平身。”元兴帝今日似乎心?情大好,满面红光的。

慈云寺在金陵城郊,如果是一个人走得快些,两三个时辰就能到。

然而皇家仪仗队规模宏大,很多可以抄近道的小路都不能走,只能走宽广平坦的官道。

于是大家到达慈云寺时已经是下?午了。

住持高僧率慈云寺上下?所有人伏地迎接,山呼道:“陛下?圣安,佛祖庇佑!”

皇家仪仗在门?口停下?来,待钟鼓齐鸣三通,众僧开始诵念经文?,迎接天子的到来。

贺听?澜很少来寺庙,一是因为他以前?住的地方?附近没什么寺庙,二是因为贺听?澜不怎么信这个。

他在一个人流浪、最无助的时候曾经求过佛。

事实?证明没什么用,最后还是得靠自己,在一次次与野兽搏斗中练就一身狩猎的本领,才有了后来的贺听?澜和无名寨。

求佛不如求人,求人不如求己。

这个道理?贺听?澜在十?五岁时就已经明白了。

不过见其余官员都闭着双目、满脸虔诚地听?着僧人们诵经,贺听?澜为了不显得自己太突兀,到时候引人怀疑,便也装模作?样地听?着。

然而贺听?澜突然用余光瞥见右前?方?朝自己投来了一束目光。

他随之望去,发现竟然是七皇子赵承安。

上次见到赵承安还是冷宫失火那天,这才过去了不到一个月,那个衣衫破旧、骨瘦如柴的小皇子竟然变了这么多。

贺听?澜差点没认出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