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林小容有些犹豫,“说不定,你就是因为没见过什么女子,才觉得我好,若是过些日子……”
“你当我楚律是什么人?”楚律说着,脸上便有些严肃,皱起了两道飞扬俊眉。
林小容有些畏缩,仍是喃喃道:“就像猴子走进了瓜田里,看到第一个瓜就觉得很好,但是前面也许还有更大的瓜……”
“我是猴子?你是瓜?”楚律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好吧。便是如此,我也只要我第一眼看上的那个。”说着,他又正色道:“小容,给我个机会,我定会让你相信。”
林小容叹了口气,望了望天,道:“我都已经嫁了,好死赖活,咱们也要相依为命了,我还能跑到哪去?”
楚律的嘴边牵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眼中流光轻闪,最终,他只是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进宫谢恩。”
“嗯。我去洗把脸。”说着,林小容一跃下地,就要往出跑。
“你去哪里?”楚律一把拉住她的手。
“去外面打水啊!”林小容有些疑惑不解。
“有下人,你不必自己去。”楚律说着,就要叫人。
“别!大晚上的,你想让人家都知道我们在洞房里聊天聊到半夜啊!”林小容连忙拽住他。
“你还知道这是洞房啊!”楚律此时心情不错,竟开起了玩笑。然而笑归笑,他站起身,道,“好吧,你等着,为夫去给你打水。”说着,他走到门边,推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楚律挺直的背影,林小容舒了一口气。
楚律的用意,她也明白。新婚之夜,却特意讲了这么多煞风景的官场秘辛,其实只是为了安抚她的紧张情绪吧。
无论如何,今夜算是平安度过了,而且,这总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不是吗?
只是她越来越看不清,楚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见面时的黑白印象,正变得色彩丰富起来。
她歪着脑袋,回想着他们从相识到如今的点点滴滴,华行山悬崖上的从天而降,离江边上遇险时的从容不迫,那一个混乱夜晚的滚烫热力,以及在这所有一切背后琢磨不透深浅的睿智,似乎正应了孙子兵法里的一句话:“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
真的,用来形容这个人,刚刚好。
她想了想,站起身子,走到案边,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然后对着窗外一片没有月亮的漆黑夜空,抬起了胳膊。
就敬往事一杯,与之作别。从今日起,便是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的会议报告还没写完……周一是deadline,但是为了良心,为了读者,我爬上来更文了~表扬我吧~
新婚
“小容,早。”楚律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用手巾抹着汗,从园中踏进屋内。他的一身深蓝色的劲装上,有几处被汗水浸透,倒显得更有男人味。
其实楚律的长相怎么看也应该是略偏向阴柔的,毕竟与他长得有七分相像的玄尘在林小容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妖孽一枚。但是很奇怪的,见到楚律,却没有人会联想到“阴柔”两个字,只能说,这人天生有军人气息在身上。
“早啊,你还真是闻鸡起舞,”林小容打着呵欠,从床上坐起来揉眼睛,“我练武也算勤快的,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勤快得多。”
楚律随手放下汗巾笑道:“战场上瞬息万变,武艺便是保命的根本,身为军人,练武岂可不下苦功?”
“是的是的,将军大人!”林小容一边说着,一边披上外衣起身。其实往常她也不会睡到这么晚才起身,只是昨晚,她可是一夜没睡好啊!
本来要说与楚律共处一室,倒也不算新鲜,毕竟从前还在拉布海山寨的时候,他们装作未婚夫妻,也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也是从那时开始熟悉了彼此。不过昨晚,到底是同床共枕,大不一样,虽然楚律是个君子,虽然她的观念也算放得开,但还是难免不习惯。
听到房间里传来动静,七喜便领着两个小丫鬟送水给林小容洗漱。有楚律在,她不敢太放肆,只是稍稍跟林小容挤眉弄眼。两人打完了一场眉眼官司,七喜才问道:“庄主是要先用膳吗?”
“我说七喜,”林小容一边抹脸一边道,“你今天怎么糊涂了?我不是一向先练剑后用膳的吗?”
“哎呀,”七喜故作惊讶道,“庄主你昨晚不累啊!”
“噗”林小容一口水喷了出来,抬眼就见到楚律脸上泛起了红晕,不知道是又害羞了还是憋笑憋的。
“好了。”楚律咳了一声道,“小容你早些练罢再用早膳吧。等陛下早朝过后我们一起进宫谢恩。”
楚律发了话,七喜便不再啰嗦,收拾了东西,就带着丫鬟们退了下去。
“哦,对了。”林小容猛然想起一事,伸手摸了摸,从昨日的嫁衣里摸出一样东西,“这个昨夜忘了给你。”
“是什么?”楚律伸手接过看了看,“荷包?”
“是啊,不是说成亲要送这个吗?”林小容歪着头道。
楚律举起手中这个天青色荷包,仔细的看。荷包的手工算不得多么精致,但也还过得去。那天青的底色上面,密密的用金线绣着一句词:“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楚律念了两遍,赞道,“好句!”
林小容一笑道:“这可并非我的原创,是别人写的,一整首词我也只记得这么几句啦。想着鹰击长空跟你挺合的,就绣了上去。”
“多谢,”楚律笑得有些温柔,“我会好好收着的。”
“嗯。”林小容点点头。事实上这并不是她绣的第一个荷包。不过她也不打算让楚律知道那一段小小的插曲。
“我去练剑。”说着,她从墙上取下挂着的淬雪,走了出去。
※※※
楚家的马车到了金水桥前便停了下来,楚律掀开帘子跳下,又回身要去扶林小容。
“不必啦。”林小容摆摆手,拎起长长的裙摆便要往下跳。
“小心!”眼见林小容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裙裾上,楚律连忙伸手去扶。
“没事没事。”林小容却已站稳了抬头一笑,“好歹我也是练过的!”
楚律摇了摇头,道:“你啊!好了,赶紧进宫,别误了时辰。”
穿过厚重的朱红色宫门,林小容这是第三次进入皇宫禁城,然而无论每一次她的心情如何不同,让人无法忽视的那种庄严压抑的肃穆感总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