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消息都是由刃玉转告她。似乎只有刃玉,无论她什么状态,什么情绪,都敢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而别人,休想有机会,在现在的林小容面前开口。这些日子连清雪都有些不敢靠近她被她四周弥漫的低气压给吓到了。
然而林小容还是该习武习武,该练字练字,只是写字的时候,神思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等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写下的总是一些不知所云的片断,或是那以前背熟了的诗句,或是从前最常去K的歌的歌词:
“等的人,等待中花落知多少,经得起,岁月动摇。”(1)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
往往有缘没有份。”(2)
“断肠人在天涯。”
“杨柳岸晓风残月。执手相看泪眼。”
“可不可以别回头。可不可以就放手。可不可以不做你的朋友。”(3)
“原来自己不聪明。原来什么都没有。”(4)
半个月后的某天。
林小容面无表情的听着刃玉又一次用他那冷静而清脆的声音禀告,岳梦影再次病危。
林小容猛地一拍桌子,从纸堆里面抬起头,狠狠地瞪着刃玉。
她只是瞪。一直瞪。
而刃玉仍是雷打不动的一号表情。
林小容“啪”的一声把毛笔拍在书案上。
“哗啦啦”
所有的纸张都被她扫到地上。
起身,脱衣。
甩掉那件好几天没有换过的青衣外袍,只着薄薄的里衣,林小容大步走到衣柜前,扯出了她唯一的一件红衣出来,胳膊套进袖子,拉好衣襟,系上衣带。
刃玉没有回避,一直在林小容身后低头站着。
管他的,反正他太监了。林小容忿忿的想。
整理了衣服,站在镜子前面绑头发。看着镜子面前,消瘦了那么多的人,林小容自己吓了一跳。
心一乱,手就不听使唤,头发缠在一起,梳不通。
刃玉默默的走过来,接过梳子,轻轻的给林小容梳了辫子。
整好了仪容,林小容面无表情的问:“师傅在哪里?”
刃玉在她身后答道:“此时夫人应在天水阁。”
林小容不再说话,提脚就走。
几天不出门,秋天的阳光穿透落了叶的柳条,也还是那么刺眼。
从凝香园到天水阁,不远。路上没有碰见一个人。
一近天水阁,林小容就闻到药味刺鼻。
岳三守在外面,看来也好些日子没有好好休息,神色有些憔悴。见到林小容,他似是对林小容的变化吃了一惊。
在岳三片刻愣神的工夫,林小容已直入屋内。
里面药气更重。
岳一站着,总是冰冷的脸上,也露出十足的担忧神情;岳十刚收了银针,美人儿师傅正端着碗药,像是要亲自喂岳梦影。
看到林小容进来,他们都有些愣住。
然而林小容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她飞快的瞥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岳梦影,径直开口问道:“他怎样?”
岳一最先回神,回答道:“刚救回来,暂时无碍了。”
岳夫人的样子也显得很是疲累,但仍是支起了精神答道:“这次是救回来了,只是,恐怕还危险得很……”
林小容闭了闭眼。
再开口,直面美人儿师傅,她的语气十足强硬:“师傅,已经如此了,您是要儿子,还是依旧执著于旧时恩怨?”
岳夫人一僵,没有回答。岳一和岳十也屏息不语。
林小容也不再问,只说:“师傅,我要去平凉。”
沉默半晌,美人儿师傅才艰难开口:“也……也好。那便……让岳一带人与你同去。”
林小容打断她:“师傅,不必了,我打算快马加鞭,快去快回,你这里还需要人照顾,我只带刃玉和岳三一起去。”
岳夫人沉吟了一下:“山庄里无甚危险,你在外更需小心,终究是岳一武功更牢靠些,让他去罢。”
林小容也不计较这些。她点点头,不敢再留,飞快转身离去,只匆匆撇下一句:“岳一收拾行李,半个时辰后我们走。”然后便奔出天水阁,直往凝香园。
不一会儿工夫,打好包裹,林小容便带着刃玉,一起去与岳一会合。
她不会骑马。于是,三个人,两匹马,林小容坐在刃玉身后抱着他的腰,岳一单人独骑,打马出了山庄,直奔通往平凉的大路而去。
岳一是个冷面寡语的,刃玉除非必要也不开口,于是三人除了人困马乏实在受不了时,停下路边休息片刻,吃些干粮,一直都是沉默赶路。
几人骑的都是山庄里日行八百里的快马,刃玉马上虽然多带了一个林小容,但也实在不慢。第一日驶离瀛湖,踏入离江平原,第二日踏过离江平原,进入华行山脉,第三日翻过茫茫华行山脉,进入华西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