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1 / 1)

来不及伤感。落水巨大的冲击力也没有让她觉得痛。她松开孟寒朝,拼命向水中潜去。

林小容的水性是极好的,以前潜泳的时候,她可以在标准的泳池里从这头潜游到那头,不换气。她知道,那是五十米的距离。那些载着弓箭手的轻舟,离她现在的位置,大约是十来米。她完全可以游过去。但她不知道孟寒朝是怎样的,甚至连他是否会水都不知道。然而这时候,也只能听天由命。

箭支仍在大力的射向水中,然而入了水,它们便漂浮起来,不能对他们造成一点伤害。林小容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已经远离了那些轻舟,同时发现孟寒朝也在她身边冒了出来,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但轻舟上有人发现了他们,一面大喊放箭,一面有人下令追击。

不待那些人再射箭,她再次潜入水中。

经过了刚才的打斗,林小容本就是强弩之末,这样换气了几次,她终于越来越无力。而身后的追兵渐近。她的脑子都已经混沌起来,甚至起了“就这样吧”的念头。

想要放弃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她,也没别的表示,只是拽着她,继续向前。他们的游速越来越慢。

就在这时。

迎面,来了一只大船!飘舞着绚烂的旗帜,那艘船飞快的逆水而来。船上密密麻麻射出了无数飞箭,却是向着他们身后追兵的方向!

孟寒朝拉着林小容,游到了那艘大船的尾端,船上放下了绳索。孟寒朝怀抱着林小容,将绳索的尾端绑在自己腰上,拽了拽。然后,那绳索被慢慢拉起,终于他们被越拉越高,总算又踏上了甲板!而甲板上,有一人正摇着羽扇,微笑着望向他们。

孟寒朝回以一笑:“王先生,你来得好及时。”

王郎握着羽扇,拱手道:“殿下,辛苦了。”

这时早有下人围了上来,欲给孟寒朝换了衣衫。孟寒朝虽浑身湿透,伤口还在淌血,却摆了摆手,只是将虚弱的林小容交了过去,然后,他举步走上了船头。

弓箭手仍在船头放箭,后面追击的轻舟不敢靠近,而在一条轻舟上,孟寒朝看见了杨蔚云。

孟寒朝站着拱了拱手,高声笑道:“能让本王吃如此大亏,杨校尉是第一人,本王必定铭记于心。今日比武,未分胜负,他日有缘战场相见,定要与杨校尉再来切磋。”他的面具早已在水中遗失,这时站在船头,他虽然衣衫狼狈,却端得是相貌堂堂,英俊无匹,让人见之难免自惭形秽。

眼见功亏一篑,那杨蔚云竟也未露沮丧神色,反而在小舟上向孟寒朝还礼道:“殿下今日有如此红颜知己相助,下官甘拜下风,便是驸马爷知道了,想必也不会怪罪下官。若有一日战场相逢,下官定会全力以赴。但只怕那时,殿下的红颜知己,会在他人身边。”这话说完,他淡淡一笑,挥了挥手,轻舟便飘然后退,消失在水雾之中。

大船的速度必然比不上轻舟,孟寒朝也不下令追击,而是独立船头,收起了笑容,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在这时,有人由舱中快步走出,单膝下跪,禀告说:“启禀殿下,林庄主晕过去了!”

“什么?”孟寒朝猛然回头。

那报信之人被他家王爷眼中的寒光射得心中一颤。

孟寒朝却不再理会他,一撩衣摆,大步向舱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完了本章,我很得意,得意的翘尾巴~~觉得自己真是个人才~(厚脸皮,自抽~大家要抽打也随意,不过不要打脸……)

其实孟寒朝也不容易。我在想,如果我是孟寒朝,我能不能不爱这个勇敢又愿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呢?但是这个女人,却是别人的,还是自己亲手推给别人的……他不容易啊。

哦对了 超级感谢禛芯实意的长评~我爱长评~

平凉重逢

孟寒朝走进船舱内的厢房,就见王朗正在为林小容诊脉。林小容躺在床榻上,湿漉漉的衣裳还未来得及换,身下的床褥都被水打湿,她的头发纠结的像一捆缠绕的水草,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

孟寒朝飞快的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样?”

王朗收了手,说:“并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又脱了力,休息一阵便好。”

听到这样的答案,孟寒朝感到自己心里的一角,没来由的松了口气。然而王朗接着又说:“不过,林庄主没有内力护体,此番受了凉,怕是要感染风寒。”

孟寒朝又看了看林小容此时的样子,微皱了皱眉,向旁边的丫环命令道:“立即给林庄主换了衣衫,送到本王的房间去。”

丫环听命立即便要行事,站在一旁的亲卫队长尹良道:“殿下,这不妥啊。船上还有其它厢房……”孟寒朝一眯眼,尹良立刻噤了声。

孟寒朝的房间,格局分内间与外间,装潢陈设也精致许多。看着下人们将林小容收拾好,塞进了内间的被窝,孟寒朝满意的微微点头。王朗这才道:“殿下受的伤也不轻,请让属下看一看。”

“好,我们到外面去。”孟寒朝说着,举步走向外间。

屏退了下人,孟寒朝脱了上衣,露出小麦色的精壮的躯干,或深或浅的大小伤口便暴露出来。即使浸了许久的水,有些严重的伤口依然血流不止,伤处的皮肤泡得发皱,颜色又紫又白,颇有些骇人。

饶是早已了解孟寒朝的性格,王朗依然又生出了些感佩之心:孟寒朝便是带着这样一身伤口,打斗、游水,接着,又在船头与杨蔚云谈笑风生!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亲王殿下才能令他和一干属下死心塌地的追随。

心中这些念头只是飞快的闪过,王朗下手毫不迟疑,止血、包扎,样样做得地道。用酒擦拭伤口时,孟寒朝连眉头也没有蹙一下,反而一边看着王朗替他包扎,一边笑道:“幸而先生今日来得及时,否则本王怕是凶多吉少了。”

王朗抬头道:“属下算着日子,便想殿下也该到了,于是日日派人打探消息。日前又听说阳泉封了私渡,属下便猜到他们的伎俩,才会备了船在这里等着。今日瞭望台来报,说河面上有动静,属下便连忙命人开船来接应,也是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才会正好遇上。”

“吉人自有天相?”孟寒朝笑了笑,“有道理。本王的确运气甚佳,若不是带了林庄主上路,本王怕是见不到先生了。”

“因为林庄主?殿下此话怎讲?”王朗有些不解。

孟寒朝于是淡淡地将他们如何被围、如何逃生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虽然他是平铺直述,王朗却也听出了那时的凶险万分。听罢,王朗便有些唏嘘:“没想到林庄主竟是如此大胆机智,丝毫不亚于男子。”

“呵呵,从前只觉得她有时蛮勇,还有些小聪明,却原来她还有本王没有看透之处。”孟寒朝说着,又习惯性的摸下巴。

王朗闻言倒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有些欲言又止:“殿下……”

“先生。”孟寒朝摆手打断了王朗欲出口的话,“本王知道先生的顾虑。不过先生请放心,孰轻孰重,本王还分得清。”

孟寒朝此话既出,王朗也无从再开口,包扎好了伤口,他作揖退下,独留孟寒朝一人在房内。孟寒朝于是站起身子,走入内室,在床边坐下。

林小容依然未醒,但房中烧着炭火,十分温暖,她的脸色便不复刚才那么苍白怕人。此刻她身上只着白色中衣,胳膊露在被子外面,整个人显得有些瘦弱。这样瘦小的一个人。一点也看不出在船上,她竟是那样的当机立断,竟有那样的勇气。

孟寒朝看着这样的林小容,有些拎不清心中是什么感受。

不可否认,在林小容大声说“要死一起死”的时候,他的心受了前所未有的触动。如果是从前,如果是别人,他定然会觉得“一起死”是一句又可笑、又无聊的话语。他从来觉得,做人就应当审时度势,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即便是一时的低头,那也没什么,低了头,才有机会等待东山再起。在他看来,蛮勇,是最最幼稚的行为。

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子,这个……没什么颜色,总做傻事的女子。

孟寒朝一面想,一面鬼使神差的轻抚上了她脸颊的轮廓。

真的……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他府中的丫环都比她漂亮得多。不但不好看,有时候还很蠢。他想起来她第一次去到他的王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