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 / 1)

“陛下重病不起?”林小容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字,“黎叔,您怎么知道的?”

不能怪她大吃一惊,她一直以为楚黎是那种以楚律为天,只活在楚府里的老人家,怎么张定玉废了那么多工夫都打听不到的内幕,他就知道了?

楚黎眨了眨眼皮:“我听说的啊。”

“听谁说?”

“李全福啊。”

林小容懵了:“李全福?陛下身边的大太监?您怎么跟他有交情?”

“这有什么?老爷从前是陛下的伴读,我和李全福从小就认识啦,那小子除了我便没什么朋友,所以没事儿便与我一起喝酒,可没人知道,那小子喝完了酒就爱说胡话。”

林小容猛地一拍大腿,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太监的怪癖她管不着,她只猛地一把拉住楚黎,急问道:“黎叔那您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病?凶险吗?”

“什么病……听说是吃了什么道士进贡的仙丹,就病倒了,凶险倒不至于,李全福说太医给开了药,最近慢慢的好转了,过不了多少日子便能恢复上朝。”

“呼”林小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跟着就腿一软,想要坐倒在地上。天知道她人生里就属今天最担惊受怕,头一次真切地感到有许多人的前途乃至性命,正压在自己肩上。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久了,她终于明白了皇权的力量会让多少人不顾生死趋之若鹜,这种追求就像一个硕大而□的车轮,会撵压一切挡在路上的东西。平心而论,她的确,害怕,怕得不得了,怕自己掌不好这舵。幸好,皇帝会康复!那只要等到楚律回来,她便不必担忧了!善哉善哉!

林小容自吃了楚黎的定心丸,心中虽仍难免有些尘埃未定的惴惴不安,但也总算是有了些心思,来恢复自己的日常生活。离京日久,所以这第一件事,自然是去巡视店铺。而在‘想容’后面的帐房里,果然,她遇见了梁月桥。

一段日子不见,坐在案前看帐的梁月桥虽然衣着还是那一贯的华丽,但气质似乎倒显得稳重了些。林小容才刚在心里暗赞了一声,梁月桥抬头看见她,一咧嘴,就露出了原型。只听他嗤的一笑道:“哟,咱们的大老板,终于舍得回来了!这店竟还没倒,啧,都我劳苦功高啊!是不是该赏点儿什么?”

这人,还真是没个正形,这就自吹自擂起来了。林小容翻了个白眼道,“好好,是你的功劳,说吧,这回你又看上了什么?”

梁月桥闻言,清澈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知我者,林老板是也,也没什么,就是咱们店最新出的限量款首饰,我想多拿一套。”

林小容眼神一挑,往椅子上一靠:“说吧,你又勾搭了哪家姑娘了?”

“啧,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梁月桥瞪了林小容一眼,“明明是本公子玉树临风、风度翩翩、手腕高超,才引得无数女子仰慕……”

林小容干脆捂起了耳朵,直到梁月桥停下来,她才瞪他说:“好了好了,我不管你的私事,你要拿便拿,记得按老规矩,员工价,七折!”

“知道了,财迷大老板!”梁月桥脸上灿烂的如同盛开的桃花。

玩笑话说完,林小容想了想,还是问道:“最近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好得不得了!”梁月桥本来是眉飞色舞的回答,看清了林小容脸上的认真神情,他才收敛了神色,“放心吧,我爹和嫂子的事情一概都不告诉我,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啊。”

“这样也好。”望着面前这张从里到外都十分年轻的脸,林小容心中忽然有些感慨。

梁月桥才正经了一秒就恢复了原形,只见他斜着眼道:“大老板,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要看上我啊,爱慕我的女人够多了,我忙不过来的!”

“皮痒是不是!你活得不耐烦了!”林小容顺手抄起一本书就砸了过去,梁月桥大笑着跳起来,闪身躲开,嘴里还不知死活地说:“不要恼羞成怒啊,我知道我是比楚律长得好看那么点儿……”

“你去死吧!”林小容这次干脆扔出了茶杯。

离开‘想容’的时候,梁月桥还在门口欢快的向她挥手告别。林小容骑在马上频频回望,心中有几分温暖。虽然有时飞扬跋扈又没个正经,但月桥他,却有颗难得的赤子之心,比他出身的那个污浊的世界干净百倍。但愿但愿,他能一直都活得这样纯粹。

※※※

林小容日日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生意,同时翘首期盼楚律能够早日凯旋归来。以前没觉得,如今她才发现,原来楚律竟是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存在,以至于他不在身边,她独在京城,便有些不安。尤其最近,她的眼皮总是在跳,虽然不迷信这个,可她也还是有些忐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悄悄的发生。她尝试说服自己是杞人忧天,可是日复一日,这种感觉反而越来越强烈直到,一天夜里,她从梦中惊醒,嘈杂混乱的声音传来,有人踹开了楚府的大门

牢狱

“奉贵妃娘娘懿旨,捉拿反贼楚林氏、林想容!”

林小容匆匆披着外衣出来查看,还未迈出房间,便听见有人高声喝斥,然后便看见了一大片明晃晃的火把,闪得她有些眼晕。院子里满是黑压压的御林军士兵,她认得那为首的一身铮亮铠甲之人,正是贵妃的堂侄,御林军副指挥使陈克羽。那些御林军一个个都握着铮亮的大刀,陈克羽身后正有几个士兵押解着楚黎楚洛父子俩,他二人虽强作镇定,却也看得出一丝紧张,尤其是楚洛年纪尚轻,头回遇上这场面,身子还有些发颤。

林小容懵了一瞬间便清醒过来,她大步走到陈克羽面前,与他面对面道:“陈将军,我便是林想容,敢问出了什么事?为何要捉拿我?”

陈克羽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精瘦汉子,一双眼里满是精明,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林小容一番,开口语气倒也还有两分客气:“楚夫人,多有得罪,只是事关皇家机密,不便细说,还请楚夫人跟我走一趟吧!”

他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士兵上前欲绑林小容。

林小容猛地往后退开几步,闪过来人,大声道:“陈将军!天子脚下,你要捉我,也要有凭有据!现如今我连为什么被捉都没有权利知道吗?请恕我不能心服!陈将军,你可记得我总还是大将军的夫人!”

陈克羽闻言略微一愣,握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终于他还是道:“好!便是告诉楚夫人也无妨。定西亲王孟寒朝谋刺陛下,我等正在捉拿,楚夫人与定西亲王近日来往过密,有嫌疑在身,请随在下暂往天牢小住!”

“你说什么?孟寒朝行刺陛下?”比起自己被捉,这消息更让林小容惊讶,以至于她连称谓都忘了。瞬间她便反应过来,连忙问:“陛下怎样了?”

“此事在下并不知情,楚夫人也无须知道,请!”陈克羽说着便示意人来押解林小容。

“且慢!”林小容大吼一声,这才想起为自己辩驳道,“我与定西亲王不过是同路返京,来往过密云云,从何谈起?”

陈克羽眯着眼睛道:“楚夫人,在下并非刑部官员,只管拿人。楚夫人若有冤屈,日后刑部自然能够为你洗刷,只是此刻请楚夫人莫要为难在下。”

林小容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做祸从天降、有理说不清。她心中掂量了一番,大声道:“好!我跟你走,但这是我一人之事,嫌疑也只是我一人,与我楚府上下无干,请你放了我府中下人!”

“这”陈克羽有些犹豫不决。

林小容继续温声道:“陈将军,此刻我不过是略有嫌疑,但我自知自己清清白白,不日便能回来,我夫君他与陈将军同朝为官,要知京城地方不大,日后总还要打照面,陈将军”

“好!我放人!”陈克羽看来也是个痛快之人,不待林小容说完,他就是一摆手,那些士兵便放开了楚黎和楚洛。得了自由,楚黎张了张嘴欲说什么,林小容已抢先一步道:“黎叔,切末轻举妄动,在府中等我!”

陈克羽已经被拖延了许多时间,这时候也不再给林小容再多言的机会,总算他对林小容还有两分恭敬,也不捆绑她,只是带队将她围在中心,一路往天牢而去。

“咣啷”一声,铁锁落下,震得林小容身子一颤。待那狱卒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她定了定神,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这便是离国关押谋逆重罪犯人的天牢。它与一般衙门的牢房不同,是一座面积很小的地牢,牢房只有几间,里面光线很暗,只有稀疏的火把照明。窗户不是没有,只是在墙上开的很高很高,从外面地面上露出些微的光线下来,透过窗,也看不见外面的星星。地上隐约是铺着稻草,连床像样的被子也没有,空气中有腐朽发霉的味道,阴冷刺骨。

林小容走了两步,在牢房中间不太潮湿的地方把稻草铺厚了些,盘腿坐了下来。

这一趟牢狱之灾,来的还真是莫名其妙,她自嘲的笑了笑。本来还没睡醒,正好这里这么冷,刚好让她清醒一下,理清楚思路。

从陈克羽寥寥几语提供的信息来看,“谋刺皇帝”,结果如何,是这件事的关键。

这消息虽然来得突兀,但是,十有八九,皇帝果然是出了什么事。当今皇帝的皇后早已避居深宫,吃斋念佛,不问世事,贵妃便是后宫的实际掌权者,所以这时候,才会由她来颁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