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明明说嫁我是为了自保,她明明不爱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像是陷入了疯魔,一遍遍低声呢喃,不知是真想要个答案,还是害怕知道真相的挣扎。
老大夫看不下去,上前扎了两根银针在他身上,立时让他瘫软在床上,再不能自残。
看着床上面露痛苦的人,老大夫叹了口气,“兴许,是想您恨她忘了她吧,毕竟......她就快死了!”
最后一句话很轻很轻,谢星启却听到了。
他瞪着老大夫,犹如野兽般怒吼,“你说谁快死了?”
老大夫自知失言,立刻解释:“世子听错了,老朽......老朽是说你们再这么不爱惜自己,老朽就要累死了。”
谢星启很想相信是自己听错了,可心中嫌弃惊涛骇浪,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宁。
脑海中不断闪现周幼卿的脸,她笑、她哭、她的沉默,她残酷的说是她杀了阿妹,她冷笑着告诉他以往种种都是装的......谢星辰不明白她怎么会变成那副恶毒嘴脸,若她真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做了这么多又为何只字不提?
谢星启迷茫了。
“世子,老朽就先走了,这些日子您注意修养。”
在他出神之时,老大夫已经收拾好了药箱走到了门边,忽然脚步一顿,从药箱底层摸出一把钥匙走了回来。
“世子,这是世子妃那日走时落下的。”
谢星启抬眼望去,一把铜制钥匙静静躺在他手中。
“那日世子妃晕倒,钥匙掉了出来被老朽见到了,本想还回去,但......算了,世子妃今日不在府上,还请世子代还。”
说罢,将钥匙放在谢星启手边,转身离去。
离开前,老大夫还在自言自语,“随身带在身上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是知道这钥匙的,周幼卿有一个檀木箱子,那里面放着她最重要的东西。
比如她母亲的遗物,比如......他送她的礼物。
钥匙表面光滑,没有因为时间而变得陈旧,想来是常常使用或是在手中把玩,不知道她在拿着钥匙时都在想什么。
谢星启眼睛有些发涩,缓缓拿起钥匙。
想象着,上面还有她身上的余温。
他深吸一口气,将它放进暗格,上锁、又打开,反复几次,最终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重重锁上。
略过暗格一角抽屉,停住。
里面是一幅画卷,他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轻柔抚摸,然后打开。
画卷里一对十四五六的少年男女,脸上还带着青涩的稚嫩,两人保持一拳距离,女子一身鹅黄,手里一只灵动的兔子灯,互望彼此眼中荡漾淡淡眷恋。
那年他十七,她十五,上元灯会他连猜十二道谜题赢得花灯,看她欣喜的模样,谢星启满眼宠溺的偷瞧,周幼卿抬眸和他视线相接,霎时红了脸,眼里跳跃着笑意。
这一幕被街头卖画的书生看见,画了下来,他花重金买下。
只因那刻两人眼中的缱绻爱意。
谢星启颤抖着手,细细描绘十四岁周幼卿的轮廓。
周幼卿,你眼中的爱意和杀阿妹时的冷漠,到底哪个是你?
第12章 12
12
锁住了钥匙,却始终锁不住谢星启想要探究的心,在养病的几天里,他肉眼可见的憔悴下去。
说在养病,却硬是将衙门里的公务搬回了王府,每日到点起床、批阅案宗,安排衙役调查,看上去俨然一个大公无私的肱股之臣,但他却日益沉默。
这一切看在刘侍卫眼里,最先发现他的不对。
他依旧杀伐果断,可就是让人觉得他像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决定就像是本能,而他整个人的灵魂却游离在躯壳之外。
谢星辰有一次办完公务开始发呆时,刘侍卫终于忍不住问道:“世子爷,您身子不舒服还是......”
还是和二夫人吵了架,毕竟元宵灯节那晚他没有陪着周若雪,但后半句他没敢问出口。
谢星辰朝他冷冷投去一道眼神,“是我最近太放纵,还是你没事干,竟管起我来了?”
刘侍卫后背立时冒出冷汗,心里却忍不住腹诽。
看这样子肯定是和周若雪吵架了。
谢星辰不再理会他,只在无人时鬼使神差拿出那把钥匙,走到周幼卿的院子。
听下人说,周幼卿在离开前放了三个陪嫁的身契,唯一留下的春和也在她走后离开了王府。
院落原本就在王府最偏处,加上无人打理此刻已显出几分萧条,厚厚的雪落了一院,门扉紧闭没有一丝人气。
不像主人才走几日的样子,倒像许久无人的荒院。
谢星启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推开门走进去的,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那个满载回忆的木匣,而是四处打量这个简陋的房间。
八步床上还放着整齐的床铺,桌上的茶杯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落了薄灰,装饰不多,只有几件家具,花瓶里的梅花早已干枯。
看了一圈,他才坐在床榻边,手指顺着床沿朝下摸索着按下窗角一处机关。
“咔!”的一声脆响,弹出一个暗格,露出里面雕花的木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