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着那些手抄本,背靠冰凉的铁门,毫无形象地痛哭失声。
“铮铮......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回来好不好?求求你......”
嗓子里挤出的声音,犹如受伤的猛兽,道道凄厉的嘶鸣划破夜空。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像极了沈铮铮呜咽的哭声,他不管不顾地冲出别墅,祈求老天洗涤他的罪恶。
倒在花园里的顾以寒,是被助理拖回去的。
大概是实在看不了他天天醉生梦死的样子,顾天青给顾以寒送了一张拍卖会的邀请函。
“去看看吧,说不定有你想要的。”
老人沉稳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
他哂笑一声,接过那张邀请函,随手丢在房间的一角。
他想要的,早就不可得。
当晚,顾以寒在梦里,又梦到少女时的沈铮铮,她掌心里的那颗橘子糖,刺眼夺目。
他猛然惊醒,翻箱倒柜地去找顾老爷子给他的邀请函。
淡雅的纸面上,烫金色字体隽永秀美“新秀手作,来自热带的精灵”。
封面上,那个少女纤细的手掌里,静静地躺着颗橘子糖。
他一路飙车到了拍卖会现场。
现场很热烈,不少作品已经名花有主。
只剩最后压轴的《橘子糖》才开始竞拍,他疯狂举牌吓退了所有购买者。
他相信,制作那些手工艺品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沈铮铮。
但那个该死的星美术馆,就是不肯透露半分作者的信息。
他让助理去查,查清楚那个远在太平洋海岛上的金雯妍,到底是谁,他要见她!
可没等到助理的报告,黎叔先来了,老人意味深长地说:
“就算是她,又怎么样呢?你是要去挽回她吗?”
他听懂了。
那晚,他抱着《橘子糖》的贝壳画,睡了沈铮铮离开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
他本以为,只要知道沈铮铮还安好,他就满足了。
毕竟,医生已经给他下了最终判决,由于之前耽误的时间太久,他的脑瘤已经没有开刀的必要。
反正再也没有余生可与她共度,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关系?
可当星美术馆寄来金雯妍首次个人创作展的邀请函时,他动摇了。
心底的渴望越发强烈,就算时日无多,他也要见她!
于是,他来了。
飞了十几个小时,横跨太平洋。
“铮铮,”时隔那么久,再此喊出这个名字时,顾以寒的声音哽咽,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滚了千百遍,吐出时依旧沉重,“你......过得好吗?”
想象中的热情寒暄没有到来。
沈铮铮反而后退几步。
她一脸戒备地看着自己,双臂环抱在胸前的防御姿势。
仿佛自己不是她曾经的爱人,而是个要破坏她美好生活的不速之客。
这时,有个身材修长健美的男人走到她身边,自然地揽住她的腰,递给她一杯果汁。
肉眼可见地,沈铮铮松弛下来。
她抬头对男人笑了笑,眼神柔和。
21
那画面刺眼至极。
顾以寒周身气息瞬间冰封,琥珀色的眼底暗潮翻涌。
悔恨、愤怒、失而复得的狂躁几乎将他撕裂。
但他站着没动,只有绷紧的下颌线泄露出滔天巨浪。
他仔细打量着那个男人。
穿着亚麻色的宽松衬衣,墨镜挂在大开的领口处,露出健壮的小麦色肌肤,说话时右耳的耳钉闪耀,整个人看上去像个不沉稳的毛头小子。
“是朋友吗?”
男人问道。
沈铮铮摇摇头, ”不认识的陌生人罢了。”
顾以寒捏紧双拳,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