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核磁,吵得他头疼。

院长递给他一杯水,仔细观察他的脸色,“你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半年左右。”

院长看着刚刚出来的核磁结果,面色凝重。

院长起身关好办公室的门,将检查结果推到他面前,“老爷子知道你的情况吗?”

他摇摇头,“爷爷已经80岁了。”

他示意院长帮他开些止疼片就好,如果普通的不管用,就上限制用药,他晚上还有紧急会议。

院长拉下脸来,“那是癌症后期止疼用药!你不能滥用!”

“你必须马上开刀!肿瘤的位置非常危险!已经开始压迫你的脑血管,一旦破裂,你轻则半身不遂、重则瘫痪!甚至......”他顿了顿,声音染上厉色,“甚至会死!”

顾以寒也沉下脸,“那么请问王院长,我选择开刀,治愈的概率有多少?”

院长张了张嘴。

“手术成功的概率不到两成,对吗?”他苦笑着,平静地替院长说出下面的话,“就算成功,也会面临长期的康复训练,我有可能要一辈子坐轮椅,情况不好的话,甚至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对吗?”

院长沉默不语,面有戚戚焉。

“王叔叔,”他换了称呼,“我的病,我有分寸的,白雨薇会有办法的!”

听到那个名字,方才还面露悲戚之色的院长,忽然强烈地表示不赞同。

“以寒,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继续胡闹!说句倚老卖老的话,如果那个山沟沟里的白神医真有用,为什么她来这两个月,你的肿瘤不仅没好转,反而急速增长了呢?”

顾以寒据理力争,“可她治好了胡翠兰!我相信,她也能治好我!”

“胡翠兰?”院长瞪大双眼,失声喊道:“你是说三年前患了脑瘤的胡翠兰?”

顾以寒重重点头。

院长苦笑不已,说出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砸向顾以寒:

“胡翠兰的脑瘤是误诊!她根本就没病!”

11

顾以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医院。

王院长的那句话,像是个魔咒,在他脑海里不断循环。

以至于在公司开并购会时,他几次心不在焉。

部分股东的不满,都挂在脸上了,“顾总要是不愿意应付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也没必要摆出假惺惺开会的样子!反正小股东没人权嘛!”

有股东代表好心替他说话,“顾总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我们要体谅他。”

方才发难的股东故作姿态地拍拍顾以寒的肩膀,“担心监狱里的老婆也正常。”

顾以寒赶忙拢起心神,沉声将话题拉回正轨,“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吧!”

冗长的会议过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他径直回了家。

没有适口的宵夜放在餐桌上,也没有等他回家的那盏灯。

环视昏暗的客厅,心脏某处被刺了一下,尖锐的疼痛不依不饶。

他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看着客厅的落地钟发呆。

如果铮铮在家的话......

“睡不着吗?”

灯光猛然被拧亮,白雨薇出现在他面前,脸上带着程式化的笑容。

紫檀手串被捏得“咯吱”作响。

疑虑悄无声息地漫上来。

见顾以寒不置可否,白雨薇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去给你熬药。”

厨房的灯光亮起。

斟酌几秒后,顾以寒起身轻轻朝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虚掩着,白雨薇背对着门,正用菜刀碾碎一颗白色的药片。

桌角处放着一个撕开的铝塑泡包装,上面印着“地西泮”。

安定!

他瞳孔骤然缩紧。

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凝成坚冰,带着他的心无限下坠。

他默不作声地回了书房,打电话给助理:“我要白雨薇全部的资料,要快!”

睡梦中被吵醒的助理还有些懵,但听到顾以寒严厉的话语,他立刻表示知道了,这就去办。

“还有,江城监狱那儿,你替我约个会见,我要见她。”

修长的手指一下下叩着花梨木书桌,顾以寒思绪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