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唯不傻,听出了这话中满是嘲讽,甚至是一丝恨意。
只是她不明白,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就算当年是她提的分手,可他也如愿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何苦还要纠结往事。
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沉默宛如大网将两人罩住。
刘羽唯低下头,手指下意识在手机上滑动。有个未接来电,点开是一串自己曾经拨打了无数次的号码。
她盯着亮起的屏幕愣了五秒,呼吸也随之停滞了五秒。
那些个等待与期盼的日夜瞬间涌上心头,胸口的窒息感压迫她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男人周身的木质香气侵入心脾,是冷水的味道。
清冷的海洋气息混杂干燥的烟草味在吸入那一刻起,就夺取了她呼吸的主动权。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
“送你的生日礼物,我挑了很久,鼻子都快失灵了。打开试试!”
“味道很清爽,以后每天都用。”
“我觉得这款香水很像高中那会儿,你的校服用洗衣粉洗完在阳光下晒干后的味道!”
“怎么,你高中时候还偷偷闻过我的校服么?”
“就算我当时喜欢你,也没有这么变态好吗?”
“你看,总算承认你在高中时候就喜欢我了。”
“哎呀,你这人,怎么还给别人下套呢!”
…
靳朗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她,两人离的极近,她纤细手指捂住唇鼻,颈线崩的紧直,双肩伴随着咳嗽一下下颤动。
他微微侧身,自然地探出手,可悬在半空又突然停止,蜷起手指,攥成拳头。
刘羽唯越是努力控制呼吸频率就越咳得厉害,胸口震颤,心也撕扯似得折磨难熬。
靳朗轻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伸手放在她背上。先是轻轻地拍击,后又自上而下慢慢拂过她的背,温柔地仿佛回到从前。
感受到男人的手落到身上,刘羽唯无法控制的一阵战栗,但好在被咳嗽的抖动巧妙掩盖。
明明穿着厚厚的大衣,可她还是觉得脊背能够感受到了对方掌心的温度。
好半天,她的呼吸才逐渐平复。可刚刚隔着衣物的抚触,像某种无名内功,四两拨千金,轻而易举就把她的金钟罩打破,碎裂残片随风而散。
刘羽唯一直觉得自己足够坚强,当年熬过了所有的委屈和心酸。
然而此刻,闭上眼睛,压抑奔涌的情绪如山呼海啸般袭来,脑海中紧绷的弦早已被折断,情感最终打败理智。
她主动开口但声音细微,“你怎么没有换号码?”
问完,她垂下眼眸,试图遮住眼底轻泛的涟漪,指尖摩挲着大衣口袋的边缘,羊绒的触感柔软又温暖。
初冬的夜,一阵风刮来带着些刺骨的凉意。
靳朗盯着她的侧脸,眸中太多的情绪翻涌,即使对方低着头还是能看到她长长的睫毛窸窣颤动。
“难得你还记得。”他仍旧语气冰冷,带着几分不屑,“你不是也没换,懒得折腾而已,别多想。”
“阿嚏”小鹿打了个喷嚏,成功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也拯救了慌乱中的刘羽唯。
“孩子有点冷,我们先回去了,感谢你拾金不昧。”
仿佛被人揭开面具看穿了心思,她拉起小鹿,迫切地想要逃离现场。见两人扭头往反方向走,靳朗回神,迅速伸手拉住她。
腕被一只炙热又充满力量的手握住,这次刘羽唯感受到久违肌肤接触的温度。
掌中似有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印象中那双手修长柔软,不仅会在纸上画出优美线条,还能她在身上轻易撩拨起烧人的火。
刘羽唯正犹豫着要不要扯开,却听到他说,“你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
没等她开口,小鹿迅速答复,“我家住对面小区,叔叔再见…”
目送她们离开,靳朗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点了一只烟。左手搭在摇下的车窗边沿,思绪随着白雾在冷风中飘荡。
她结婚了,还有一个小孩,人生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烟头上的点点猩红烫到手指,灼烧的不止皮肤还有心。
…
送走小鹿,刘羽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今晚的对话用光了所有力气。
都说分手后人的感情变化会经历几个阶段。起初,不论是赌气亦或者好奇,刘羽唯的确尝试过去窥探靳朗的新生活。
她既怕验证自己关于分手的猜测,但又忍不住想或许他也在后悔。
可靳朗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无迹可寻。她们俩人高中不同班、大学不同校,共同的好友屈指可数,其中还包括宋淼。
后来,愤怒消退,悲伤占据主导。
再然后,人总要面对现实,生活还得继续。
刘羽唯回国工作以后第一次听到“靳朗”的名字,是在自家小区电梯里。
两个梳着马尾辫的高中少女头扎在一起看手机,其中一个突然说,“就这个,这个,我最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