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灰暗”那不正是她们两人分手，靳朗父亲过世、母亲生病的那段时间么…

刘羽唯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还好，那会儿有人陪着他。”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电影既是种纪念，也可以是感谢。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再次跟宋淼见面，真的如他对晓禾说的那样，合作伙伴，仅此而已？

所以，这一次是因为自己抢先一步？毕竟宋淼的心思太过明显。

无数个疑问在她脑海里盘旋，搅得她头晕目眩。手中的茶杯因为颤抖的手与桌面磕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你怎么了？”

林语薇没想到几句话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没事！”刘羽唯深吸一口气，“有点心慌，应该是空腹喝茶的过！”

“那肯定是醉茶了，快吃几口点心！”

说着把一盘绿豆糕放在刘羽唯面前。

“谢谢。”

刘羽唯有些记不清后来聊了什么，好像林语薇又说了些和靳朗拍摄期间的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离开时，巷口有对牵手散步的爷爷奶奶，背影融入绚烂晚霞。

回到家，她陷在沙发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

靳朗和宋淼在手术室外等待李新，他靠在她身上，眉眼间是掩不住的疲惫，她握着他的手，仿佛天生就该这样给他力量。李新出院那天，他们三人也曾同坐一桌在阳光下庆贺“重生”。宋淼大概还是像高中时候，站在选秀的舞台下，扯着嗓子为他呐喊，手心都拍得发红。或许，他们也曾在落日余晖中畅想属于两个人的未来。

如果，这样共同经历过人生起伏的深厚感情到最后都能消散，那她和靳朗呢？他们之间隔着这么多年的空白，又能走到哪里去？

无解。

刘羽唯开了瓶啤酒，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高声感叹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

最近这段时间，靳朗走路都带着风。筹拍的电影不仅顺利拿到投资，连他做梦都想合作的香港演技派影帝，竟真的被他三顾茅庐的诚意打动，答应饰演片中那位沉默寡言的父亲。

事业上顺风顺水，情场之火也烧的格外热烈。

以前靳朗但凡提议两人像普通情侣那样去爬山、郊游，刘羽唯总会皱着眉摆手，“万一被拍上热搜怎么办？”。她的顾虑如薄冰，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难免冻得他满腔热情凉了半截。

可入夏以来，这层冰却被骄阳融化了。刘羽唯先是提议一起去野营观星，还有天甚至让他陪同带小鹿去了环球影城。靳朗自有一套融入人群的“易容”心得，一整天下来竟真的没被认出来。

他没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怎么回事，却真真切切地尝到了甜。她会在他看剧本时主动钻进怀里，会在深夜蜷在沙发上等他回家。她主动索取，他自然乐得给予。

情到浓时，她喜欢在他耳边呢喃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细碎的喘息，总能让他在那个瞬间获得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高潮，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云端。

刘羽唯生日那天，靳朗早早到家做饭、醒酒、烤蛋糕，金灿灿的向日葵摆在醒目的位置。

这是他们和好后第一个重要的日子，他前阵子想了无数种庆贺方式。工作日没法远游，京北又明令禁止燃放烟花，连他兴冲冲提议的无人机表演，都被沈城嘲笑土的掉渣。

最后，他选了最简单的方式：一顿家常菜，两个人，安安静静地享受一整个完整的夜。

饭后，靳朗专门挑了部爱情电影，明明是个喜剧，可亚当桑德勒饰演的男主在画室里对女主深情告白“你试图把我从你记忆中彻底抹去，因为你觉得你耽误了我，让我无法过上充实的生活。但你错了，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快乐。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另一半。”From 初恋 50 次

寿星却哭成了个泪人。

如果能像女主那样失去记忆也挺好，那些纠结的、痛苦的、辗转反侧的，或许就能像黑板上的粉笔字轻易被擦的干干净净。

靳朗温柔地帮她抹去泪痕，提议等筹拍的电影上映后，两人也租一艘船去海上远航几日，看太阳从海平面冒出来，看星星铺满整个夜空。

刘羽唯没说话，只是抬起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这个带着咸涩泪水的吻，如春风般轻柔，又渐渐变得浓烈，寂静的客厅里迅速掀起燎原之火。

云雨过后，卧室里还残留着潮湿的热气。靳朗把人圈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手指缠着黑丝打圈。

“你看到我补送的礼物了么？”

刘羽唯眼皮已经粘了胶水，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什么？”

靳朗拿过床头的手机，指纹解锁后点开自己的微博。置顶的那条动态里，九张照片整齐排列，全是镰刀形状的蛾眉月悬在墨蓝色的夜空里，下面几万条评论都在猜测其中深意。

刘羽唯的困意瞬间跑光，那些月亮的清晰度和分辨率各不相同，有的带着朦胧的光晕，有的却依稀得能看清月面上的环形山。

她如梦初醒般读懂了其中的暗潮。

当年她把藏着少女心思的星星罐在靳朗生日时邮寄过去，他收到后打来电话，“你送我星星，那我是不是得替你摘月亮。”

她故意将他比作猴子“水中捞月吗？那都是幻影！”

没想到，当年随口说的话，他竟然记了这么久。

感动之余，另一个念头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

这是否意味着在某个时段，他的心里同时装着两个人，不会觉得很拥挤吗？就像此刻，他眼底的温柔是真的，记了这么多年的约定也是真的，可那些与别人共同经历的过往，真的能一笔勾销吗？

靳朗见她半天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发愣，低头在她发旋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怎么了？不喜欢？”

刘羽唯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没有，很喜欢。”

只是这喜欢里，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涩，像咬了口没熟的柿子，甜意过后舌尖裹着挥之不去的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