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狡辩!武大就是被你开腹后死的!”一人在身后喊道。
“他是死于术后细菌感染!”姜又宜辩白。
然而这群人已经无法思考,群情激奋的围着姜又宜。
“我这条腿也是,林医女说原本能保住,是她故意截断!”
“是她,害得我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仇,我们一定找她偿还!”
“兄弟们,废了她握刀的手!叫她以后不能害人!”江都尉手握刀柄,双目充血,咬牙道:“按住她!”
姜又宜被两个人按在地上。
江都尉立起手里的刀,用刀柄猛的砸向江又宜的右手。
清晨划过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阵尖锐的痛感从手指穿过,疼得姜又宜眼前一黑,手指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
“为什么恩将仇报?是我救了你们!”
姜又宜喃喃道,眼前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她费劲心血救回来的伤兵。
“你还问为什么!因为你我只剩一条腿了。”
那人愤恨的话还未落音,立起手里的刀再一次狠狠砸向了姜又宜被按住的手。
姜又宜疼得背蜷缩起来,额间滲出冷汗,她试图抽回手。
却被更多泄愤的人按住,刀柄一次次重重的砸下。
姜又宜猛的抬起头,看着这些人扭曲的面孔,和眼里燃烧着的被煽动的仇恨。
她曾经为从死神手里夺回他们的性命,而感到欣喜和满足。
鲜血从伤口涌出,染红了地面,剧烈的疼痛让姜又宜眼前发黑。
“住手!”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就见易持安带着林染疾步过来。
张都尉见是易持安,才放下沾血的佩刀,带头跪在院中。
易持安的视线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这些人曾是与他在战场并肩作战的兄弟。
他最终压制住怒火,别过脸道:“你们走吧!看在以往的情谊上,本王就当此时没有发生过,我不会追究。”
一句“当此事没发生过”,像一根根绵密的针,狠狠的扎进姜又宜的心口,让她嘴里抑制不住的呜咽声变调成了凄厉的笑声。
她笑得浑身颤抖,那双血淋林的手也无力的抽搐着。
易持安的目光仅在姜又宜血淋淋的手上停留片刻,转头就向林染嘱咐:“这段时间得辛苦你过来帮忙照料几日。”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染点头。
待易持安走后,她亲热地将姜又宜扶起。
姜又宜不习惯她的靠近,想抽出手臂,扯动伤口疼得一阵眩晕。
林染强行将姜又宜架回房间,不多时,她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过来了:“姜姑娘,快把药趁热喝了,活血化瘀的。”
姜又宜接过药碗,勉强将药饮尽。
这一夜,姜又宜又发起了高烧。
6
在林染的费心“照顾”下,姜又宜手上的伤反反复复,伤口勉强结痂又重新撕裂开。
那些药膏没有起任何作用,姜又宜的手不复从前的灵巧,微微畸变僵硬而扭曲。
夜已深,姜又宜端坐在书案前,书案上摆着她的白色的医药箱。
姜又宜不甘心试图凝聚起力气,想拿起里面的手术刀。
然而指尖感受到的是麻木和迟钝,指尖划过刀身,关节传来剧烈的痛感。
她竟再也无力再执起这柄手术刀。
知道自己毕生的事业将毁于一旦,姜又宜呆楞坐在椅子上,挺直的脊背渐渐佝偻下去。
突然“吱嘎”一声,房门被暴力推开。
姜又宜惊讶的抬起头。
易持安脚步虚浮的迈步走近,姜又宜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她站起身,向后退一步,脊背抵住了书案边缘。
易持安涣散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
“染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