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野见她醒来，立刻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松了口气：“还好退烧了。”

见她眼神空洞不说话，又柔声问，“是不是口渴？我去给你倒水。”

他起身离开。

房门再次被推开，沈星若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虚假的关切：“姐姐，你醒了？我给你冲了药，你快喝了吧。”

沈青棠扫了一眼那褐色的药汁，敏锐地看到里面漂浮着几颗红色的东西是红枣。

她吃了会严重过敏！

“我喝不了。”她声音沙哑地拒绝。

沈星若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威胁：“喝不了？这可由不得你。”

她说着，竟然直接上前，一手捏住沈青棠的下巴，一手就要强行灌药！

“放开我！”沈青棠拼命挣扎，用尽力气猛地推开她！

沈星若惊呼一声，顺势向后倒去，手中的药碗摔得粉碎，她的手也被碎片划破，渗出血珠。

“怎么回事？！”听到动静的季临野和沈母、沈父立刻冲了进来。

沈星若立刻哭得梨花带雨：“我听说姐姐发烧，好心给她送药，她可能因为小狗的事情怪我……直接把我推倒了……我的手好疼啊……”

沈母立刻指着沈青棠骂道：“沈青棠！你妹妹好心给你送药，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推她！你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她有抑郁症！是一条狗重要还是一条人命重要？！”

沈父也一脸怒容：“明明知道你妹妹受不得惊吓，当初就不该养狗！活该你的狗被打死！”

季临野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投向沈青棠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和无声的谴责，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沈青棠看着这群她曾经最亲的人，声音嘶哑，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挣扎：“你们……只信她的一面之词，是吗？你们能不能看看……她给我端来的药里放了什么？！”

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到地上摔碎的碗和泼洒的药汁上，那里面，几颗红色的红枣清晰可见。

“就因为她得了抑郁症，所以她害死我，也是应该的吗？！”沈青棠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

沈星若眼神一闪，立刻哭得更凶，抢着解释，语气无辜又慌乱：“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里面怎么会有红枣！我可能是病情恍惚，无意识加进去的……我不是故意的……姐姐，你相信我……”

沈母立刻像是找到了天大的理由，语气更加理直气壮：“听到了吗？星若说了她不是故意的！都是因为这个病！你就不能忍让她一点吗？为什么非要跟她计较？”

季临野也蹙眉看着她，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劝诫：“青棠，就算了吧。看在星若生病的份上，别再计较了，好不好？”

别再计较？

她的狗死了，被他们强行灌下它的肉汤。

现在，她差点被灌下会让她过敏甚至可能致命的药，却连讨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

沈青棠彻底崩溃了。

她看着眼前这些人的嘴脸，心死如灰。

“出去。”她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们都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沈星若却不肯罢休，哭得更加凄惨：“姐姐……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你却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好……好……那我去死……你满意了吗？！”

说着，她猛地就要朝墙壁撞去！

第四章

“星若！不要！”沈母和沈父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死死抱住她。

季临野也一个箭步上前拦住。

三人同时扭头，对沈青棠怒吼：“沈青棠！明明知道你妹妹有抑郁症，你还要逼她！你是不是真想逼死她？！”

沈母尖叫着：“快给你妹妹道歉！说你不该推她！”

沈青棠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一片荒芜的平静：“我没错。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沈父见她如此“冥顽不灵”，气得脸色铁青，彻底失了耐心，对门口的佣人吼道，“来人！把她给我关进厨房的蒸笼里！什么时候肯认错道歉，什么时候再放出来！”

季临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看到怀里哭得快要晕过去的沈星若，最终什么也没说，默认了这个残忍的决定。

沈青棠被粗暴地拖进厨房，塞进了那口平时用来蒸馒头糕点的巨大蒸笼里。

盖子合上的瞬间，黑暗和闷热瞬间将她包裹。

一开始，她还能咬牙忍受。

但很快，温度越来越高，蒸汽弥漫，灼烫着她的皮肤，窒息感阵阵袭来。

她身上的伤口遇热，更是疼得钻心。

“放我出去……救命……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她开始凄厉地哭喊、求饶，声音绝望。

然而，隔着厨房的门，她隐约能听到客厅里传来父母和季临野温言细语安慰沈星若的声音，甚至还有沈星若破涕为笑的轻微声响。

她的痛苦呼救，被完全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直到她声音嘶哑，几乎昏厥，一个不忍心的老佣人才偷偷跑去告知：“先生，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她知错了，晕过去了……”

他们这才让人把她放了出来。

沈青棠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皮肤通红，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