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三个字,苍白,却也是他唯一能说的。

“没关系。”她轻轻地说。

这三个字,让沈慕言猛地一怔,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他宁愿她骂他、打他,也好过这样平静的原谅。

“沈慕言,”宋一诺继续开口,语气平和得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往事,“当年的事,你我各有难处,都身不由己。现在,误会解开了,该受到惩罚的人也都付出了代价。”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眼神通透而释然:“所以,我真的放下了。这五年,我活在地狱里,现在走出来了,也希望你能放下。”

“不管是恨还是爱,都放下吧”

“我不要!”沈慕言几乎是脱口而出,情绪激动地想撑起身子,却扯动了伤口,痛得冷汗直流,眼眶通红,“一诺......我放不下!我怎么放得下?”

他的声音哽咽了:“原谅是你的事,但赎罪是我的事。我要用我的后半生,保护你,为你做任何事。这是我的救赎,你别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宋一诺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偏执,轻轻叹了口气。

她知道,有些枷锁,需要他自己去解开。

她站起身,没有答应,也没有再拒绝,只是轻声说:“你先好好养伤吧。”

说完,她转身走向门口,步伐平稳而坚定。

看着她决然离开的背影,沈慕言绝望地闭上眼,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22

两年过去了,宋一诺终于要毕业了。

她的名字,已然成为那所顶尖学府的一个传奇。她的毕业作品不仅在学院内获得了最高荣誉,更是在数个国际电影节上斩获重要奖项。

网络上,她不再是被同情的对象。而是被全世界承认的天才女导演。

这两年的求学生涯里,沈慕言,彻底活成了她的影子。

每天一束鲜花,雷打不动地出现她教室的门口,远远跟着,从来不让她落单。

他不再试图靠近,不再奢求对话,只是用最笨拙也最决绝的方式,履行着他赎罪的诺言。

这两年里,并非风平浪静。

宋一诺逐渐显露的锋芒,不可避免地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

有一次,有极端分子尾随她至停车场,是沈慕言如同鬼魅般从暗处冲出,徒手夺下了对方手中的匕首,手掌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还有一次,她在参加国际影展时,被疯狂的粉丝试图拥抱,也是沈慕言第一时间出现,用身体隔开了那人。

两年来,他为她受了很多次伤。

这些伤痕,留在了他的身上,疼痛让他从无尽的悔恨中获得片刻的清醒。

这种几乎是自虐的守护,成了他唯一的救赎之路。

毕业典礼那天,阳光灿烂。宋一诺穿着硕士服,接过证书,笑容自信而明亮。

台下,陆沉渊拿着相机,为她记录下这光荣的时刻。

在人群的边缘,沈慕言戴着帽子,远远地望着。

看着她熠熠生辉的样子,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领奖台的聚光灯,时隔多年,以另一种方式落在了宋一诺身上。

只是这一次,手持奖杯、沐浴荣光的人,成了她。

沈慕言在人群之外,望着台上那个璀璨夺目的身影,一阵恍惚。

时光仿佛疯狂倒转。

他仍是那个刚出道的新人,而她,已是他遥不可及的星辰。

如果......

如果时间能退回到他获奖那夜,如果他没有被恨意蒙蔽双眼,如果他曾给过她半分信任......

那么此刻,站在她身边,能与她共享这份荣耀与喜悦的,会不会本应是他?

那束曾只照亮他的追光,本可以化作共同前路的灯盏,映亮彼此的脸庞。

而不是像现在,成为横亘在他们之间,一道他永远无法跨越的、冰冷的光河。

星光依旧,人已陌路。

这世上最痛的,不是从未拥有,而是“我本可以”。

租住的公寓里。

宋一诺合上笔记本电脑,窗外是异国宁静的夜色。

她刚刚结束与国内一位资深制片人的视频会议,对方诚挚邀请她回国发展,并带来了几个极具吸引力的电影项目。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方。

声誉已然恢复,梦想触手可及,那颗曾经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也在新的环境中慢慢愈合。

是时候了。一种清晰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要回去。不是回到过去的阴影里,而是以全新的身份,回到那片承载着她爱恨悲欢的土地,去完成属于她自己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