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孩用多了糖水也不好，再加上他还小，白箬梨干脆用来哄人。

既帮了她，又给他甜了嘴，可谓一举多得。

銘昭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还沉浸在母妃的亲亲里自顾欣喜。

长信宫的气氛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得上糟糕，不过这回宫里除了掉在地上的朱钗，别的都还健在。

那个朱钗还是听到消息时丽妃失手掉下的。

丽妃抬眼，和镜中人对上视线。

铜镜昏黄，依稀照见旧日的倾城颜色，只是那眉眼间再无往日娇怯，唯余一层淬了冰的沉沉的静。

“没胃口？喜酸？”丽妃将手上玉梳放回妆台，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却无端让画屏打了个寒颤：“看来咱们的贵妃娘娘这是又有孕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说罢，丽妃轻轻抚过梳妆台上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那里面藏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是当年陛下赏给她的第一件首饰，曾经耀武扬威地簪在她发间，如今却蒙了尘。

如同她这个人。

自她彻底被陛下伤心后，她本不打算叫这件东西重见天日的。

可陛下……

她真的被伤透了心啊，白氏，也不该在世上了。

有了一个皇子，竟这般心急，还想再生一个？

如此，那就母子俩在地府相见吧，这世上，是看不到这个新生儿了。

“本宫记得。”丽妃慢条斯理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浸泡在冰水里：“库房里还有一尊送子观音像吧。”

那是她当初有孕时，家里特意从南海运回来的羊脂玉所雕，说是能庇佑皇子安康。

画屏一怔，脸色微白：“娘娘，那尊观音……”

那尊观音并未能庇佑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这是娘娘心中最深的痛处和禁忌。

“找出来。”丽妃冷声打断她，眼神幽深，看不出情绪：“最好的景盒装了，再配上陛下昔年赏的夜明珠，一并给贵妃送去。”

“娘娘！”画屏惊得跪倒在地：“那东西，先前发生那样的事，若是被陛下和太后知晓……”

因为是为了庇佑娘娘腹中的皇嗣才进宫的，皇嗣没了，显然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画屏没有说出不详，这件事是娘娘的痛，说不得，但此举也太浅显，陛下和太后稍稍一查就能知道，到时候娘娘依旧落不着好。

“呵。”丽妃冷笑一声：“不详？就是因为不详，才要送给她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丽妃的笑意都深了不少，眼底却像结了万年的寒冰：“本宫是失了宠的旧人，感念皇恩，将昔日最珍贵的求子吉物相赠于贵妃，祈盼她能再次为陛下诞下皇嗣，这份心意，又有谁能挑出错处？”

丽妃起身走到窗前，明明还是白日，室内却昏暗异常。

“咱们的贵妃娘娘啊，最是好说话的，温婉体贴，本宫难得的示好，她会收的，至于旁的……”

丽妃转身，脸上的表情看得画屏触目惊心。

“那尊观音，不需要动，观音底座下面记得用咱们的好东西泡过，孕期心神不宁，再正常不过了。”

别的，就留给那人了。

丽妃走回妆台前，重新拿起那支步摇，用绢帕细细擦拭，语气平淡地像在说今晚的月色：“本宫的两个孩子，当初甚至都已经成型，他们是本宫千盼万盼中来的，结果走的却那样匆忙，如今除了本宫，谁还记得？”

她的指尖用力，几乎要将金簪攥入掌心。

“去办吧，所有经手之人，要么有把柄在我们手中，要么，事后便不能再开口。”

画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惧，重重磕了个头：“是，奴婢……明白。”

殿内重新归于寂静，丽妃独自立于镜前，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腹部，这里，曾经有过他们的孩子。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却亮的骇人，那里面燃烧着小产之后埋藏的所有恨意与疯狂。

只待一个时机，彻底释放。

*

“清芷，你说……本宫这次找个什么替死鬼呢？”白箬梨百无聊赖地拨弄面前的流苏，悠闲的像是在问今晚吃什么。

清芷抿唇，叫她说，若是再找一个兔子什么的就太过刻意，主子显然也没有这个打算。

况且，她们也还不清楚丽妃那边到底用何手段呢。

第250章 丽妃低头

此番的重点倒也不在丽妃，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只要她出手，必定是有问题的，没问题也得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藏在身后的那枚爪牙。

郑氏留的后手，这么久下来都不见动手，显然不对劲，主子这边不好下手，丽妃那边却也没动静，实在不对劲。

按照郑氏的恨意，若是冰泉宫排第一，长信宫必定排第二。

最有机会下手的两个地方，一个御膳房，一个太医院。

御膳房这边冰泉宫接触的少，拿到冰泉宫的菜都是生的，他们也无法作文章，还不如太医院接触的多，毕竟后宫不管要什么药，都离不开这里。

第二日请安之时，看着突然动作的丽妃，白箬梨挑眉，还真是一点也忍不住啊，果然还是那个丽妃。

“难得收拾库房，看见这尊送子观音，细细想来，这东西更适合贵妃，今日就一同带来了，还望贵妃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