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央早早设下的紫檀雕花案上琳琅满目:金印、御笔、兵书、算盘、银匙、玉佩……
以往有的绣囊、胭脂等偏女性向的都不在其中,但以往没有的御玺也赫然在列。
这样反常的操作,一看就是陛下为之。
若是没有御玺,仅仅是没有胭脂之列的他们还会觉得是嘉贵妃擅自行事,或许还要有些“刚正不阿”的官员不满地要说法。
但御玺出来,谁都知道这是陛下的吩咐,陛下连御玺都搬出来了,有眼力见的都该知道怎么闭嘴。
偏偏一个朝堂之中就是有那么几个没有眼力见。
“御玺这等国之重物放在皇子的抓周宴上是否不太合适?若是大皇子抓到御玺,陛下莫非就此立下太子?”
“文御史,这只是大皇子的抓周宴,如何涉及那么多?”
白袁青面色不善,好好的日子怎的就有些搅屎棍看不清形势,非要来扫兴?
“这是朕的决定,一国太子要有的秉性该是什么朕比你清楚,再说朕的大皇子自小聪慧,文御史是在质疑他走不到那步吗?”
后面的话要多沉有多沉,在场的人毫不怀疑姓文的但凡点一下头,陛下就真的让他这个头再也抬不起来。
陛下就这一个儿子,别提抱有多大期望了,人家还没长成就敢说这种话,嫌命长可以直说。
文御史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没必要真的不顾性命继续较真,低着头连声“不敢”。
待身上刺骨的视线消失才松下脊背,十月的天,他已然惊起一身冷汗。
本站在他旁边的人都下意识撤离几分,本来陛下今日心情大好,可别将这晦气牵连到他们身上。
文御史并不在乎他们怎样,如他所说,他只是怕陛下年轻气盛因为这是盼了许久的儿子,再加上嘉贵妃受宠的程度,若是人家吹个枕边风,难保陛下突然脑子一热,作出不理智的决定。
只要陛下心里的盘算还在就好。
至于他今日会不会惹怒陛下……
这是定然,可他既然说出口就已经有所准备,哪怕真的惹怒陛下让他就此头点地,他也认了。
这个插曲很快过去,白箬梨没有过多关注,得知御玺会出现在这的时候她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一遭,提出来的人比她想象中退的还要快,抓着不放才难堪。
坐在案上的銘昭笑嘻嘻地看着母妃,好半晌才颤颤巍巍爬起来朝桌上摆放整齐的东西走去。
不过走两步就停下了,皱巴着小脸一屁股坐下。
撅起屁股蹭蹭蹭爬得飞快。
走哪有爬来得方便。
别的东西一眼都没看,目标明确,直奔最远的狼毫御笔,拿到手就转身往母妃的方向爬。
到案桌边上挪着小屁股坐好,咧开嘴将笔递过去。
“给母妃的呀,谢谢銘昭。”
笔好呀,这桌上就没有不好的,不过她儿子拿到东西的第一时间是给她,白箬梨心底还是很开心的,看来平日里没白疼他。
送完东西,銘昭罕见的没有求抱,又撅着屁股爬回去。
依旧思路清晰,不过比刚刚要快,因为御玺离他并不远,抓到后才发现自己一手握不住,懊恼地端坐在原地,脸上的表情郑重地像在思考家国大事。
第227章 聪慧的大皇子
这一刻,众人竟然默契地没有出声,都想看看他会如何解决。
毕竟小儿看老,有些时候,仅仅一件小事就能看出皇子的秉性。
銘昭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了半晌都没盯出自己以往的兜兜,只好重新盘算。
因为銘昭开始长牙,抓到东西喜欢往嘴里塞,听了乳母的提议后,让清芷做了一些易克化的吃食,又给他做了几个兜兜,平日里会放一点在他兜兜里,让他自己咬着磨牙。
銘昭本是想将东西放回兜兜的,可盯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东西,只好作罢。
顶着众人的期盼的目光,銘昭不紧不慢地将头上的帽子摘下,将御玺捧进帽子,两只手拖着帽子的边缘,一点点挪着小屁股往苍云砚那边移。
至于路上碍事的其他东西,他只是象征性地扒拉两下,实在过不去的就用小屁股蹭开,也是背对着坐出一条道来。
好在并没有多远,他也没有走到像刚刚和母妃那样近的位置,见差不多后就撒手,调转身子面对父皇,将帽子往他那边推。
“銘昭给父皇拿的?”苍云砚挑眉,想起他刚刚给念念送的笔,冰泉宫有一支差不多的,往日里念念处理宫务的时候也用,想来銘昭是觉得母妃用得到笔,才将东西送给母妃。
至于御玺,之前自己带他去乾清宫的时候他自然也见过。
想清楚事情的原委,帝王龙颜大悦,毫不避讳一把将儿子抱起,拿出御玺后轻车熟路将帽子给人戴上:“朕的大皇子,天资聪颖,甚好!”
霎时钟鼓齐鸣,史官提笔蘸墨,在玉册上郑重记下:“景盛七年,皇长子抓周,先持御笔赠母,复取国玺赠父,圣心甚慰,群臣称贺。”
白箬梨看得突然有些感慨,还好銘昭现在勤快许多,要是他还是之前翻身都不愿意的懒样,估计得直接躺在那里,等他父皇去抱他的时候顺势点一下那个御玺,告诉他父皇那个是送给他的。
想到那个画面,白箬梨唇角的弧度都大了不少,显然是把自己逗乐了。
只是还记着这是什么场合没有笑出声。
本以为事情就此结束,结果被抱在怀里的銘昭还满脸严肃地指着桌上的玉佩,苍云砚见状又将他放下去。
还没送够?
玉佩是离他最近的物件,苍云砚放下他的时候也特意靠近几分,銘昭甚至都不需要挪动屁股就抓到了。
就势举起往太后那边递,嘴里还嚷嚷了两句:“祖!”